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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陈也听出来了,徒述斐虽然及时住口,没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可意思到底带出来了——就是觉得天下的读书人都给孔家当儿子装孙子呗!
他心说,事儿是这么个事儿,可好说不好听啊!真要是传出去了,少不得恼羞成怒的读书人都要来对徒述斐口诛笔伐,就是皇子的身份都挡不住。
而徒述斐改口,也不是因为怕了,就是觉得大事临头,没必要节外生枝。
毕竟货真价实、真刀真枪的刺杀都好几回了,他还在乎被人骂几句?而且他处理了曲阜的孔家之后,不说千夫所指,但是各种谩骂总是少不了的,他还在乎这个?
到了这个时候,老陈也泄了劲儿了。对着徒述斐抱拳拱手:“王爷,您是爷,您给指条明路吧!”这就算是服软了。
“您老把心放在肚子里。我呢,也不拦着您给京中传信。”徒述斐见老陈服软,也改了自称,“只是有一条,您也别拦着我,给我使绊子。”
“不敢!不敢!”老陈连连摆手。若说当年徒述斐刚来闽地的时候,他还能因为安全问题圈住徒述斐,不让他乱跑,可到了今时今日,他是万万不敢的。
徒述斐点头:“让京中知道我的意思,免得到时候应对仓促,进退维谷,这是老成之行。你算着日子,我登陆了,你就飞鸽传信。这样一算,大概我到了曲阜,开始动手了,京中也就知道了。再过一两日,消息传开了,京城可就热闹起来了。”
“王爷……”老陈欲言又止。
“什么?”
“前个儿京里传话来,今年好像要移驾西山秋猎。”
徒述斐眉头一皱,“怎么这么突然?”
老陈摇头,“咱也不知。”
略微沉吟了一下,徒述斐决定还是按照原计划来执行:“若是移驾西山,到时候还能再拖延几天,也不碍什么。你只按照我说的来做就行。”
等老陈走了,徒述斐背着手在屋子里慢慢踱步,心中思绪百转。
今年的暑气并不烈,此时又是已经入秋了,京中除了午间和午后一两个时辰外,都该是很凉爽的。好端端的,怎么还要移驾西山?还秋猎?
而且他自出生起,除了听说当年圣人初登基时,带领并太子在内的几位皇子和群臣去过一次秋猎,何曾有过第二次?
便是后来自己年幼时候,跟着去西山避暑,也不曾秋猎过。
此次秋猎,实在是突兀又奇怪。
想不明白,徒述斐索性不想了。反正不管有什么变故,孔家他吃定了,玉帝也留不住它!
之后十几日,都没有什么大事。
临到出发前两三天,灵宝一脸怨气的来给徒述斐请安,顺带控诉:“王爷,湛金可真是狡猾得没变儿了!到您走的第三天,他的假就结束了,该是咱回来休假才是。结果他就这么夺了咱的假!该是咱陪着您回京才是!”
灵宝跟湛金一样,现在身量长开了。因为一直喝着药,丝毫不像其他内监去势后那般发育不良的样子,就跟普通男子长成后差不多的模样。
此时他咧着嘴干嚎,徒述斐都能看到他的小舌头了。
“诶呀呀呀!灵宝公公,你快收了神通吧!”徒述斐哭笑不得的摆手。
灵宝闭上了嘴,可脸上的表情还是期期艾艾的,可怜巴巴的看着徒述斐,学着湛金对外时候的神态,掐了一个兰花指,捏着嗓子,开口的音调能拐十八个弯,“王爷~”
“我服了!”徒述斐一抱拳,“你跟着回京就是!”
灵宝这才收起作怪的模样,给徒述斐一揖,“谢王爷!”
“可把事情都交接好了,别回来之后收拾烂摊子。”徒述斐又叮嘱了一句。
“这是咱的分内之事,不会让王爷操心的。”灵宝喜笑颜开。
到了晚间, 徒述斐临睡觉之前,接到了京中的飞鸽传信。
信中是圣人和太子对徒述斐远洋起航的提议做出的回答,都是同意。并且太子还说,他身边有精通动物植物特性的人手, 不日会前来闽地, 和船队一起出发。
“船队的事情, 是涯角和沥泉管着呢吧!”徒述斐一边把传信收好, 一边问来送信的湛金。
“是,就是他俩。”
“叫他们俩明天来我这里一趟吧!”
翌日一早, 连夜从东番回转的沥泉和涯角, 就来拜见了徒述斐。
在书房里见了面,徒述斐放下手里的笔, 让两人先坐下歇口气,然后才开口:“京中传来消息,你们要做好出发的准备了。”
两人听了徒述斐的话,立刻红光满面,喜不自禁的看向徒述斐:“是要出海了?”
“嗯。”徒述斐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随后, 在两人略微平复了心情之后, 徒述斐才又说话:“大庆到南海这段航线, 你们是跟熟了的,而且各地都有咱们大庆的驻军和,我是半点不担心的。
我担心的,是出了南海之后, 再往南边, 可能会许久都不见陆地, 甚至连个岛屿都没有。这个时间是几天还是几个月,谁都说不准。而且在海上, 你们若是迷失了方向,恐怕连退路都不好找。
所以我对你们的要求是,若是食物、饮水只剩三分之一还找不到,那就返航。一切以保存自身为第一要务。
你们带出海的,都是金子银子喂出来的好手,还有太子派来的各式人才,每个都很宝贵,经不起折损。而你们俩,又和我是自小一起长起来的,我可受不住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