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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从此时密集的、遥远的炮轰声就能判断出来。
只是到底是谁呢?
“王爷容禀,下官谨慎起见,联系了负责东番贸易的陈内监。此时保护安平城的,应当就是陈内监的人了。”柳蕨赶紧对徒述斐解释。
徒述斐的脸色这才从凝重中挣脱出来。
而听到柳蕨话的霍启灿,此时的表情再也没有了刚刚的从容。他惨白着脸,额头上也滚出了一滴汗,挂在额角要落不落。
此时,从霍启灿进酒楼算起,也不过才过去一刻钟多些;从徒述斐进门,也不过盏茶的时间。
屋子里逐渐升腾起一股血腥味,那是几个和兰士兵的血液味道。
徒述斐看向霍启灿,“世子爷真是好胆魄,自己身在安平城,就敢下令让战船炮轰安平城?”
徒述斐是真没想到,霍启灿竟然比自己还莽——他就不怕自己真埋在这安平城?
此时此刻,徒述斐真想跟霍启灿好好谈谈。只是……
“先出去看看是不是咱们的人。”徒述斐一摆手,结束了酒楼外战斗的张强刚进门,就被指派着看着霍启灿和德鲁特去了。
出了酒楼,就看见白平北领着手底下的兵士们,已经把霍启灿的人手全部拿下了。
“王爷,城外有海战,交战双方敌友难明,还请王爷随属下往反向撤退!”
“不必多言。本王此时不能走!”徒述斐此时十分心急,脚下步伐只停了一息,就转身领着张壮、柳蕨往城门奔去。
安平城作为东番岛的一个重要海港,可容不得大差错,否则就等于失去了对外的一个交通要塞。故而徒述斐此时是万万不能为了个人的安危就撤身离开的。
他的本意是兵不血刃的拿下霍启灿和德鲁特这两个趁乱搅浑水的玩意儿,免得他俩背后的势力在接下来大庆的对外战争中拖后腿。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到底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
这种情况下,隐瞒、撤退已经没有意义了。消息根本就封锁不住——那就只能速战速决,快刀斩乱麻!
几人往城外港口奔走的工夫,又是一阵密集的炮轰声,能听出来这就是一面倒的火力压制了。
而等他们到了港口的时候,炮声已经停止了。
远处的海面上,半艘破破烂烂的海船正被两艘船体上写着“大庆渔业沪己申隆庆号”和“大庆渔业粤己申庆发号”的海船拖着向港内而来。
在这两艘半海船的旁边,还有一艘体量巨大的海船,船身上写着“大庆皇家商行庚辰庆裕号”。
是宗□□商号的人!自己人!
徒述斐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开始思考接下来自己要怎么做。
本来想安抚着南安霍家,好让石光珠在霍家反应过来之前迅速展开攻势的打算,已然是难以成行了。那就顺水推舟,立刻赶往闽地的南安王府,立刻拿下霍家!
“立刻备船,联系陈老、李六他俩,用皇子令和太子教谕,配合本王捉拿南安霍家一众。凡南安一系的死忠,都在此范围内。咱们只有一夜的时间。最迟明早,这件事必须有个结果。”徒述斐扭头对张壮吩咐道。
而后又转向柳蕨微微躬身拱手:“柳大人,实不相瞒,本王要马上离开本岛前往闽地处理些事情。岛上的一切就交托给大人了。后续安抚百姓、恢复贸易得事宜,还请大人费心帮本王善后。”
“王爷哪里的话,这本就是下官的分内之事。王爷莫要折煞下官了!”柳蕨赶紧还礼。
“柳大人,霍启灿我就带走了。至于那几个不兵不商不匪的和兰人,就交给你了。扣押他们的船,把人给我看牢了。过几日我再派人来处理他们。若是和兰真拎不清的前来问责,那就麻烦柳大人来用一个拖字诀即可。”
最后吩咐了这么几句,徒述斐见张壮已经回转,抬脚就走——时间紧迫,丝毫容不得耽搁。
盏茶之后,徒述斐已经重新坐上了快艇。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霍启灿也被带到了船上,快船便立时起航,飞快的朝着闽地而去。
而后白平北就进来,表示霍启灿已经被押在船舱,问徒述斐要如何安排这位南安世子。
徒述斐拨弄了两下手边装着自己昨日喝剩下的残茶的茶杯,最后还是打算要见见这位极其出乎他意料的南安世子。
他实在是想知道,霍启灿是怎么想的?怎么就敢炮轰安平城——还是在自己也在城中的情况下!
霍启灿进屋的时候,徒述斐刚刚沏好了茶。见霍启灿进来了,一指茶桌对面的位置:“世子请坐吧!”
霍启灿被徒述斐这副作派弄得微微一怔,只是随后也从容的一撩袍摆,安安稳稳的坐下了:“能喝到祚王爷亲手沏的茶,也是下臣的荣幸了。”
徒述斐有点腻歪的抿了抿唇:“你明知本王在城中,还敢下令炮轰。事情都做下了,还说什么‘下臣’不‘下臣’的,是在跟本王开玩笑吗?”
“王爷说笑了,彼时下臣也在王爷身边,怎么能有分·身之法,跑到城外下令开炮?下臣又如何会自己也身临险境……”
“世子这般就没意思了。”徒述斐也懒得和霍启灿扯皮打嘴仗, 直接开门见山道,“实话说了吧,本王这次出来,就是打算要办你们霍家的, 你也不必继续用话术诡辩了。霍家在闽地的所有影响, 都必须消除。本王这样说, 世子可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