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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述斐看到一点愧疚之意都没有的贾代善,嘴角牵起一个冷笑来,转向了贾源和徐氏:“老公爷,老夫人,二位请坐。”
贾源和徐氏谢了恩,便坐在了徒述斐的下手,而把主座空了出来。
其实仔细论来,贾源和徐氏的辈分是和太`祖一辈的,只是比当时的太`祖年岁小了许多。这样有着开国功勋的武将,其实大可不必对徒述斐行君臣之礼,甚至在很多场合里,例如贾源的寿辰什么的,徒述斐若是登门,还要对贾源行晚辈礼。
只是这是皇家给他们的体面,贾源和徐氏拎得清:皇家给的体面是皇家给的,可自己不能仗着这份体面对皇室血脉轻慢,那就是不识抬举了。
徒述斐等贾源和徐氏坐定,就转向了贾代善:“贾统领好大的官威啊!”
屋子里的时间好像停滞了一秒,徐氏想起自己先前好像说了一样的话,有点不安的动了动。
“臣不敢。”
“你哪里不敢?本殿看你敢的很!”徒述斐看着贾代善,心里头盘算着如何拿捏好尺度。毕竟贾代善是圣人年少时的伴读,又一起经历了夺嫡之路,加上老国公贾源的加分,可以说是简在帝心的人物了!
看起来,还是要玩立场转变的把戏。徒述斐心里打定主意之后开口:“贾大人,本殿今天来,说明白些,就是给贾赦撑腰来的!贾赦是本殿的伴读,是本殿的鹰犬,没得让人白白糟蹋,哪怕是他亲生父母也不行。”
贾源和徐氏立刻起身,口称“不敢”,弯腰给徒述斐鞠躬。
“老国公老夫人请坐!”徒述斐可不能接受这年龄能做自己爷爷或太爷爷的开国功臣一鞠躬的,赶紧起身避开,之后回礼。
贾源和徐氏又重新落座之后,贾代善已经没脾气了。
当了这么多年的官,也算是位高权重的贾代善,今天晚上却一再的麻烦自己的爹娘替自己请罪扫尾,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和挑战。这让贾代善感到羞耻。
此时此刻,贾代善才真真正正、因为自己諵楓出脚踹上贾赦这件事本身,而觉得自己错了!而不是之前给自己找百般借口,其实心里并不服气的认错。
徒述斐转回来面向贾代善:“贾统领,本殿知道,你肯定不服气,觉得本殿以势压人,逼得你荣国府认错。只是本殿就告诉你了,没错,本殿就是在以势压人。本殿的人动不得!”
贾代善看着虽然坐着但是低着头不说话的贾源和徐氏,又看看躺在软塌上给徒述斐做背景的大儿子,拱手道:“臣……有罪!”
“本殿也不管你是心服还是口服,总之,本殿不想听见任何指摘贾赦的话。”徒述斐也看不出来低着头的贾代善到底是个什么心思,索性也不管了,只直接挑明,“本殿的心是偏的,你虽然是父皇的肱骨之臣,可于本殿来说也不值一提。”
“是臣鲁莽了。”贾代善抱拳认错。
徒述斐用鼻子“嗯”了一声,就转向了贾源和徐氏:“老公爷老夫人留步,斐就此告辞!明日里还有安排,只老公爷别嫌弃斐多事就好。”
贾源有什么可嫌弃的?明知道是对自己大孙子好的事情,立刻就应了。
徒述斐也没矫情,对贾源和徐氏行了晚辈礼就出了荣禧堂——他还要在落钥之前回宫呢!
荣禧堂里因为徒述斐的离开又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那些因为徒述斐到来而被赶到屋外的奴仆已经快崩溃了。
贾源让映蓝拿来大氅,把贾赦连同软塌包的严严实实的。之后又叫了自己的长随来,连贾赦带软塌一起,抬出了荣禧堂,回了老太太荣庆堂后面的葳蕤院里去了。
徐氏放心不下贾赦,跟着亦步亦趋的回去了。只贾源还留在荣禧堂:“儿子,这些年你于官图一道上,为父没什么能教你的。只是咱们贾家,到底赦儿才是嗣子,才是承重孙,你可明白?”
贾代善被徒述斐之前的言语行为刺激,也是把原本多年来顺风顺水而难免自傲刚愎的心削去大半,明白父亲话里都是劝诫自己:“儿子明白。儿子今日……真是昏了头了!儿子不该为了史氏屋里丫鬟的话就这般对赦儿……”
“你明白就好。”贾源抬手打断贾代善的话。他儿子也是快四十岁的人了,一直位高权重的,就这样认错,心里恐怕也不好受。“好在赦儿无事,否则你认错也来不及了。”
“父亲教训的是!”贾代善低头,心里对自己膨胀的心性也在反省:怎么就变得这般轻浮了呢?
“你也不必自责,赦儿能得六殿下如此相待,也是他的福气。你院子里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只是千万别为了几个奴才就寒了赦儿的心!”
自此,荣禧堂内今夜值守的人的命运,就此定下了!
冯唐探望贾赦的时候, 正好和保龄侯府前来探望史氏的车马队碰上。
一个是当朝诰命,一个是不入品阶的伴读,冯唐也不和史家的车马别苗头,甚至没有走侧门, 只顺着东角门就进了荣国府。
贾赦已经醒了, 正躺在床上接受祖父祖母和三个姊妹的问候呢。听说冯唐来了, 贾家三个姑娘避开了, 徐氏借口招待亲家,贾源说要去书房。
“窝囊废。”冯唐见到贾赦的第一句话就直戳贾赦的心肝。
“喂……哼……”贾赦被气得喊了一声, 下一秒就只能捂着胸口做病西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