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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驻扎、何时入京、何时陛见……种种安排一一道明。
徒述斐一边听着,一边忍不住对着礼部的老爷子揶揄打趣:“这可不像老子见儿子,真外道。”
已经七十岁的礼部老大人捂住了胸口,全是褶子的脸抽搐了一下,从袖子里拿出来安神定惊的药丸吞了下去。
他见吏部和兵部那两个员外郎跟没听见一样,似乎还很不待见自己吃药的样子,被胡子遮住的嘴角泛起一抹无声的冷笑。
哼,这两个不过是最近几年才通过笔帖式进了六部的,根本不知道这位祚郡王是怎么一个混世魔王,也不知道他有本事能把天捅个窟窿,还觉得这是玩笑话呢!
他可不一样。他在京城已经有小二十年了,虽然一直在礼部当个不上不下的官,可当年祚王爷是怎么把京城给搅得天翻地覆的,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如今听这不善的话音儿,老大人就知道这位王爷可不是回来送温暖的。等着吧!朝里又要起大浪了!这回不一定淹死几个人呢!
等礼部的人啰嗦完了一堆琐碎的事情, 退了下去,贾赦又凑了过来。
“爷,有个事儿,我拿不太准, 实在是这两天宫卫禁严胜过以往, 不能通传内外消息……”
“你说。”徒述斐见贾赦吞吞吐吐的样子, 也没说其他, 只是催促他开口。
“听说圣驾被围的时候,只只披甲上了宫墙。圣驾回转之后, 虽然没有明话传出来, 浮碧宫里却说只只被禁足了。
我这边打听不到准确的消息,还真就不知道圣人是个什么态度。”
徒述斐的心先是悬了一下, 然后又放松下来。
他摆摆手,“不是什么大事。”
跟自己要劝皇帝禅位这件事一比,一个公主在宫闱之中的出格举动,根本就算不得事。
说完了徒鸾的事情,贾赦又有些吞吞吐吐起来。他欲言又止的看向徒述斐, 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徒述斐被贾赦的样子弄得一身鸡皮疙瘩:“有什么事情就说。几年没见, 你这……”娘们儿兮兮的, 恶心谁呢?
贾赦被这么一斥,反倒心安了下来。
他摸了摸脑袋,憨憨一笑开口道:“我想让沈姐姐去南边。”
徒述斐沉默了一下:“我不是很理解,你解释解释。好端端的, 你这是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我去救驾的时候, 沈姐姐心急, 对太太和父亲说了重话,还骂了老二两口子。这两日, 他们见事态平息了,私底下便做了不少小动作。
我提前拦了,没让那些污糟的事情出了府,但是太太捏着婆婆的款儿,对沈姐姐刁难,老二家的也跟着煽风点火。
沈姐姐这几天也想开了,没耐烦跟他们折腾。听说王爷您那里缺人手,便起了心思,让我来问问。”
徒述斐一听就乐了:“若是沈姑娘愿意屈就,我自然十分乐意。沈姑娘可是管理内务、发展经济的好手啊!”
冯唐在边上听得直皱眉:“王爷!我的祖宗!你这……”
一句话才说了一半,见徒述斐笑着睨了一眼自己,就知道这边是说不通了,只能转向贾赦。
“贾赦,你怎么想的?你家两层婆婆都在,沈……姑娘可是当家大·奶·奶,还有你儿子在,她怎么可能脱身?礼法呢?你就不怕外面的那些人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冯唐都能想象得到,这件事无论能否成行,但凡露出一丝风出去,都会掀起轩然大波。
贾赦两手一对一揣,肩膀先是有些耷拉,随后又支棱了起来:“我们一家奉祖母南下将养身子,这事就这么说了!到时候我回来,留下沈姐姐就是。”
徒述斐点头。北方虽然四季分明,可冬日难熬,春秋风硬,的确不諵楓适合老人保养。
这几年贾赦经常淘换养生药材,和自己来信也多次询问南方的气候,早就有想让祖母徐氏南下的心思。
而且徐氏出身便是金陵,这几年也思乡情切,只是一直没个契机。
眼见如今水路陆路逐渐交通通达,出门也不是什么折腾人的大事了,又有家中兄弟不和、母子成仇的现状在,荣国府已经不是什么清静的地界了。
徒述斐捋清了贾赦的思路,明白沈流光的事情不过是导火索而已,便点头同意了。
他拍了拍冯唐,示意冯唐不必多说:“外面的事不用担心,到时候让报纸的人提一嘴,孝字当头,谁也不敢说什么。”
“就怕他们留下瑚哥儿两个。”冯唐对自己那个小大人儿似的大侄子很有好感。
“你当我是摆设?”徒述斐一挑眉。
贾代善是个脑子清醒的,再如何也不会做这种明显会让儿子离心的事情,所以会这么做的,肯定只有史氏。
可史氏不过是个内宅的妇人,徒述斐真要是以皇权威胁,史氏又能如何?
冯唐摸了摸鼻子,叹了一口气,也不多劝了,只是转向贾赦:“你家老太太身子骨经得住舟车劳顿?”
贾赦点头:“我日常请太医院的太医看诊,也请了院正做了个计划,叶神医也经常来看顾。
几位圣手都说了,祖母这个年纪,早年还经历了不少事情,如今能保养到这个程度,已经不易,只是多少有些郁结于心。沈姐姐和四妹妹旁敲侧击很久,才知道祖母是思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