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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一肚子的火气又发不出来,只能从榻上下来,撑着已经发木的两条腿往外走。
“张强!张壮!人呢!白平北!给我滚过来!人都死哪去了!”
屋里的石光珠透过玻璃窗户,就这么看到徒述斐怒喊着出了院子。
哪怕是暴怒状态下, 徒述斐也出门也没忘记叫上自己的护卫。
他大踏步的出了穿门过院,也没叫马匹,也没叫马车,就气鼓鼓的往前走, 脚步快到能带起一阵风。
张强和白平北只能亦步亦趋的较快速度, 跟在徒述斐身后。
徒述斐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 就是闷头向前。晚风吹来, 汗湿的衣服也带走了徒述斐一些体温。
他打了个哆嗦,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自己的腿脚发木。
“王爷可是累了?用不用叫马车来?”白平北看了一眼闷瓜性子的张强, 只能上前一步, 自己担起了和徒述斐交流的任务。
徒述斐转过头,看着白平北好半天, 直到把白平北看得直冒冷汗,才低低的“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叫马车的提议。
不同意也没法子,徒述斐现在腿脚酸疼僵直,全靠一股气提着, 才没瘫在地上。十几年的教养, 不允许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失仪。
等到马车到了跟前, 徒述斐才动作僵硬的上了车。车帘撂下,徒述斐一直绷直的身体才松下来,肌肉也一跳一跳的疼起来。
“王爷,咱们上哪儿去?”隔着帘子, 白平北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徒述斐一开口, 嗓子就沙哑得不成样子, 连忙清了清嗓子,“咳咳, 你容我想想。”
这么一想,直到身上微潮的衣裳干透了、皱巴得有点像晾干的裙带菜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徒述斐揣着手,脑子里乱哄哄的。他心说,这个时候,他是不是该找个地方借酒消愁?
但是根据自己两辈子的人生经验,要是心烦意乱了,随便找个地方喝闷酒,难保不会喝出什么乱子来!
乱子的种类,包括但不限于胡乱许诺、酒后乱性、被人栽赃陷害……哪怕自己身边跟着这么些人,也未必万全。
他是生气,是恼火,是想找一件能消解情绪的事,而不是说打算今后不好好过太平日子了啊!所以徒述斐在脑子里,给“借酒消愁”这个选项,打上了一个大大的、红色的叉。
那还能干什么呢?运动发泄?感受着自己四肢酸疼的肌肉,徒述斐木着脸,再次在脑子里打了一个红色的叉叉。
要不然找人倾诉一番?徒述斐搓着手指头想道。可这事儿到底属于自己的隐私,能让他放心说话的,也就是自己从京中带出来的一群人了。
可奉砚捧墨两个丫头,已经成了娘子军的领头,日常在闽广两地来回,此时根本没在福州城里;湛金他们几个,白日里也是诸多事务,隔三差五也要出去办差,此时只有灵宝领着梨白和沥泉留在福州城;张强张壮倒是一直在自己身边,职责所在,一轮一替,从来没远了自己。可这俩人一个闷葫芦,一个说话不中听。
这样一想,竟然连个能倾听自己糟糕情绪的人都没有!
半个时辰之后,马车重新停在了行在门口。
徒述斐坐在车里,撇着嘴,抱着手,就是不下车。
“王爷,到了。”白平北在车外报告了一声。
马车里传来一点悉悉索索的声音,可随后又安静下去了。
又等了一会儿,白平北眼看着行在门口都挑起灯笼了,只得又开口:“王爷,掌灯了,您……”
“催催催!”徒述斐气急,语气也不怎么好。可随后又想起白平北和这是无关,只能话锋一转,又恢复了平日里那不紧不慢的语速,回应道,“这不是就下来了。”
说着,就伸手去撩帘子。
可一抬手,身上就没有一处不难受的。脑仁儿也跟着抽疼,眼前一黑,一头就栽倒了。徒述斐的脑袋撞在了车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咚”声。
白平北正要问怎么了,就感觉身边一个黑影“嗖”一下就窜上了马车,撩开帘子就进去了。
他正要扒兵器上前,就被张强抓住了胳膊:“是石小公爷。”
石小公爷?白平北恍然大悟。哦,那没事儿了。
石光珠一撩帘子进了车厢,就看见徒述斐颤抖着手,捂着自己的额角,闭着眼一脸痛色。
“让我看看!”石光珠矮下身子,握住徒述斐的手腕。
徒述斐听见石光珠的声音,身子一僵,斜着眼睛看了石光珠一眼,想从石光珠手里抽回自己的手腕。
可惜和石光珠相比,他的力气太小,而且此时还是剧烈运动之后,肌肉酸疼不适中,直到石光珠查看过他的额角,他才重新夺回了自己的手腕。
可往回抽手的动作太大,石光珠一松手,他的手就直接砸在了自己的下巴上。
马车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石光珠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而徒述斐是尴尬得恨不得立刻化成一股烟儿飞走。
好半天,石光珠才忍俊不禁的笑出声,“呵。”
石光珠凑过来,主动亲了亲徒述斐紧紧抿着的唇角:“是我说错话了,王爷别气了,可好?”
徒述斐就像被扎破的气球一样,被这么小意儿的一哄,怒火一下就瘪了下去。只是心里还是有些委屈和不忿,还是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