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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看着徒述斐这样子,又觉得他一个郡王爷若是真有那个心思,也犯不上玩这些弯弯绕。
直到众人落定,徒述斐从送来的吃食里自己舀了粥水就着小菜吃下第一口,众人才跟着动筷。
等吃好了,歇好了,徒述斐让人把刘肃也提溜过来当翻译和状纸书记了,这才摆开了办公问案的架势。
直到此时此刻,来告状的这十几个人,才松了一口气,失笑自己先前的无端猜测都是自己吓唬自己。
又有认识刘肃的人见到了刘肃,得知他如今的翰林身份,以及在前几天已经向祚王爷递交了状纸的事情,也听刘肃说了祚王爷要严办霍元松等人的决心,他们才真的觉得,这一眼望不到头的绝望日子,终于见到光亮了!
徒述斐的闽南话水分实在太大,说几句简单的日常用语还好,真要是做书记写状纸,那就纯属是给人拖后腿了!
所以这项重任,还是交给了老陈手底下的一群人。他只是总揽状纸,然后请刘肃当翻译,从头到尾的顺一遍,保证状纸描述详实,没有错漏。
然后就是遣人去查证。要有切实的物证,和详尽的人证证词。这方面就要麻烦李六了。
总之,徒述斐是务求把所有的案子都砸实,要把霍家还有他麾下的一批人,都钉得死死的!
徒述斐把所有的状纸都捋了一遍,气得浑身发抖。
霍元松是一点儿都不在乎百姓的死活啊!
看看这些案子,有强行夺人田亩的;有为了几棵茶树就害了人家亲戚一家性命的;有因为看中了良民姿容,就逼迫良民卖身的;有看中了某些技巧手艺,就直接买人为奴的;有觉得自己受了冒犯,让人打断胳膊腿、砍断手脚的……
还有的并不是和霍家人有直接冲突,而是被霍家的管事、家将,甚至奴仆记恨,进而陷害的。
“诸位父老乡亲,明日辰时,就是公审南安王府罪过之时。无论各位是为了报仇雪恨也好,为了诸位的将来也好,还请各位一定要按时到州府衙门前的公审高台旁等候。”
徒述斐虽然心里气急,可对着这些前来告状的百姓,却是和声细语,就怕他们一害怕,明日就不来了。
等这十几个人出了客栈的大门,时间也不过才辰时过半。徒述斐让人收好状纸,和昨日花厝街的状纸收在一处。
随后就叫来刘肃,“你帮我算算,这些罪名,除去霍家的八议豁免,够让他们死的吗?”
刘肃看徒述斐面带忧色,还有些不明所以。等扯过一张白纸刷刷点点的写完,又算计了一番,才明白徒述斐到底为什么这么忧虑。
够他们死罪了吗?够了。
但够得很勉强。勉强到要是朝中文武说些霍家先祖和太·祖爷的交情之类的话,人心就难免反复。
虽说天高皇帝远,可若是真有风言风语传过来,对闽广两地的民心不利。而民心不稳,便难免拖南征后腿。更难说以后,闽广两地会不会对朝廷离心离德!
“王爷,截留贡品……”刘肃是新上任的翰林,之前也没做过实务,遇到问题难免有心无力,劲儿都不知道该往何处使。
徒述斐摇头:“霍家要死,绝对不能是因为得罪、冒犯了所谓的皇室威严,必须是因为对不起百姓!本王先前不因他有谋逆僭越之举治他的罪,如今也不会。”
其实哪怕徒述斐此时不治死霍家,未来的帝王君主,也不会让霍家继续为祸闽广。就好像几十年后探春被霍家收为义女出嫁他国一般,霍家那个时候肯定是里子面子都落魄得几乎没有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可几十年的时间太长了!
这几十年的时间,在史书之中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可却是许许多多的闽广两地百姓,只有一次的人生一辈!
徒述斐等不起,所以必须立刻除掉这颗毒瘤,让他们以死向百姓谢罪。
想到这里,徒述斐又忍不住对自己的便宜亲爹不忿起来。
但很快,徒述斐就从这种情绪中挣脱出来,毕竟现在还有许多事情没有落实,他没有时间和闲心来伤春悲秋的发泄情绪。
“走,去衙门,再往前查卷宗!”徒述斐一挥手,便领着湛金灵宝要出门。
如今出首举发的人数不够,那就只能继续埋首卷宗里,去求证那些苦主全都没了的案子了。只是这样一来,需要的旁证就必须更详尽才行。
徒述斐这十几天里,从三年内的卷宗,一直向前翻阅,甚至已经查阅到自己出生那年的案件卷宗。只是其中能找到切实可靠证据的案子,实在太少!
一来年代久远;二来霍家当时的确只手遮天,首尾处理得很干净。
“可惜时间紧迫,我又出不得闽州城,不然定然找到霍家更多切实的罪证。”这一样说着,徒述斐就打发了刘肃回去看着点他的俩妹妹,自己领着湛金等人出了客栈的大门,要前往府衙。
“王爷留步!快快回客栈暂时躲避!”徒述斐正要走,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正是当初给自己传信接旨的小内监,陈内监的手下。
“这是又怎么了?”徒述斐侧面打听过这个小内监,知道这个小内监腿脚利索、口齿伶俐,就是有时候一惊一乍的不是很稳重,但陈内监愿意用他来传递一些紧急消息。
“城门口有流民聚集,来意不明!陈爷爷让咱来给王爷传话,让王爷小心。必要时,定要以自身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