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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个眼明心亮的御史眼观鼻鼻观心全当听不见,大殿上的其他大部分官员也是袖手旁观看热闹。几个原本还自信满满可以打击到徒述斐的御史有些慌了。
可能进御史台的人有几个不是有急智又口舌若刀剑的?一看揪细节这招不行了,就开始给徒述斐扣大帽子。
“自太`祖威加海内席卷八荒至今……”
徒述斐眼皮一跳,这个开场白槽点有点多啊!不过这也说明御史台又开始按照老套路来了。
“……圣主如明日耀照四海,殚精竭虑爱民如子,不曾半点懈怠。”
御史台的人嘴皮子就是利索,说完了开国皇帝开始说历代帝王,然后又对着圣人来了一记马屁。徒述斐默默听着,没有打断的意思,他估计了一下,接下来就该说到自己了。
“……又有龙子之德为社稷宝器力重,我等朝臣莫不景仰。然祚郡王身负皇恩不思回报,以贵重之身行低贱之事,致使民力有伤,百姓不足命也!”果然,徒述斐才这么推测,第三句话就说到他了。
刚才他说御史台和棉商私下相交是不自重,转头御史直接说他行商,就把那盆水泼回来了。
“陛下圣明烛照,若继续纵容祚郡王如此倒行逆施,社稷恐有累卵之危,民生有倒悬之急!臣等恳请陛下圣裁,还百姓公道啊陛下!”
最后一段话是万金油,也是保命符。把自己的一切行为都和“为江山社稷着想”绑在一起,就算是圣人生杀予夺之权在手,也不能顶着骂名杀人抄家。所以说,这帮御史贼着呢!就算这回没法子弄倒徒述斐,也要保存自己的有用之身以待后事。
“管子说:士农工商四民者,国之石民也。不知道这位大人住过的房子,地基是不是高低不一样?”徒述斐笑眯眯的来了一句。
原本已经打算鸣金收兵的几个御史眼神一对,心里头就有底了:还以为这祚郡王滑不留手呢?没想到还是心急的替自己辩解行商的事情了。真是正中下怀啊!
只要徒述斐辩解了就好。无论这辩解最后的结果是什么,皇子行商的事情只要落定了,宗正那面就能让祚郡王脱掉一层皮!
开账册斗倒三御史
和这些御史们的心中暗喜不同, 包括太子、宗正在内的徒家人都暗道一声糟糕。
就连徒述覃也眉心微皱,觉得徒述斐落进御史台的话套里了,可随后又松了一口气:若是徒述斐能在此时因为过错被逐出权力中心也没什么不好。
徒述斐看着对面那几个御史眼睛里几乎压抑不住的喜意,心里暗暗摇头:这一届的御史质量不行啊!
他才感慨完, 就听见对面的一个年轻御史朝着圣人一拱手:“陛下, 刚才祚郡王亲口承认了, 请陛下圣裁。”
“父皇, 儿臣不知道何时引用管子圣言也要治罪了。还请父皇给儿臣做主!”徒述斐一秒钟都没落下,半点不给这个有猪队友嫌疑的御史反应的机会, 也不给其他反应过来的御史机会, 直接从“君王——臣子”状态切换到“父亲——儿子”频道,无痕接合, 浑然天成。
徒述覃觉得自己的担心放心全都喂了狗了。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六就是在戏耍这几个御史呢!亏他还以为小六落套了,结果人家一点话头都没留给御史台的人。
好吧,徒述斐其实是用了一点话术的。在御史们提出自己以皇子的身份行商贾之事后面,说了那句有替商人正名涵义的话, 这在旁人看起来就算是落人口实的替自己辩白了, 但其实他只是引用了一句先贤的话而已。
这几个御史还是着急了。但凡等徒述斐多说几句, 把这句话和他自己绑在一起再请圣人裁断,那徒述斐可就真的要被宗正整治了。可惜定力不够啊!
不过,就算这些人不心急,慢慢的拿话套路徒述斐, 徒述斐就真的要跟着他们的套路走吗?
要说御史台里头, 不是没有能用嘴炮把徒述斐干掉的大佬。但大佬之所以是大佬是有原因的——他们之中要么是已经因为才华杰出被招揽了, 要么就是坚定的走慎独路线只做清流。
而这两类人共通的一点,那就是其本人的眼光和本领都不能差!
所以此时的各位大佬全都沉默着, 好像完全没听见殿上徒述斐拿着并不高明的话术戏弄几个新进的御史一样。不过这两类人都不约而同和徒述斐有着同样的心理活动:这届的御史都锻炼三年了还这样?看起来质量不太好啊!
说起来明年就是大比之年了,年后就去吏部一趟吧,把这几个没眼力见儿口条也不利索的都外放去,等春闱之后他们再观察一下新科的考生吧!御史台副科心里头这般合计着。
眼看着徒述斐用车轱辘话把弹劾自己的三个御史和其他几个和棉商勾搭上的官员跟耍猴一样溜得一脑门子汗,太子不轻不重的咳嗽了一声,提醒徒述斐别太过了。
要说徒述斐没经营商事是不可能的,虽然铺子没挂在他的名下,可说到底也算是徒述斐的产业不是?真把盖子掀开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徒述斐也是见好就收,和几个御史打了半天的嘴仗,车轱辘话来回说了盏茶,早就不耐烦了。听见太子的咳嗽声,自然也就收了口,换成一脸委屈的表情看向御座上的圣人,等着亲爹给自己拍板出头。
圣人心里是偏袒自己儿子的,再怎么说儿子也比外人亲不是?不过身为皇帝,还真就不能明目张胆的偏袒,有的时候还要故意对自家人严厉些。不过之后私下里一定是回给自家人找补回来些补偿的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