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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七叔在惩罚他,惩罚他的见死不救,惩罚他的胳膊肘往外拐。
他扶着胸口,像是失去了大半力量,踉跄一步,摔倒在地。
鲜红的衣衫立刻沾上了灰尘,满头青丝凌乱洒落地面。
他的脸色一下子苍白到了极点。
额头冒出大片大片的汗水,他咬着下唇,修长的玉手伸向柳若烟,试图去喊她的名字。
“主……人……”
微弱的声音被叫卖的人声覆盖住,他怔怔地看着柳若烟越走越远的背影。
她的身边,欢声笑语,灯火通明。
偷血
穿过了挂满了灯笼的集市, 柳若烟似有所感地转过头去,朝着喧闹的集市看去。
那里一片喧哗热闹,没有什么熟悉的人出现在那里, 也没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顾深嘴里叼着糖人, 问:“柳师妹, 你往后面看什么呢?”
柳若烟回过头来, 一瞬间的茫然消散, 她笑眯眯道:“看看王师兄到哪儿了, 等下点菜还等着他付钱呢。”
幽黑的密室中, 竹玉怜的手被捆妖锁束缚住,身子被迫半趴在地上。
他扬起了惨白的脸庞, 看着眼前的黑影, 嘴唇勾起, 声音又低又冷, “被修仙者缉拿, 七叔感觉如何。”
话音才刚落,漂浮在空中的魂玉就被一只苍老的手给紧紧握住, 无数浑浊的妖气缠绕着他的魂玉,刺入那莹莹白光中。
魂玉宛若灵魂,怎可被如此粗暴对待。
他咬紧了牙齿, 汗水从青筋爆出的额头滑落,沿着他暗含恨意的狐狸眼流到耳畔,滴答滴答沁入乌发中。
他没哭, 没有像以前伪装出那般动不动就落泪。
“你以为我会死在修仙者手里?那些人是你撺唆柳若烟去喊来的吧。”藤七叔蹲下来, 和善微笑着。
“是, 又如何。”竹玉怜嘴唇发抖,仰起被汗水浸湿的脸庞, 无声地疯狂地笑着。
藤七叔的手松开了魂玉,他才松了口气,依然挑衅地蔑视着对方。
“可惜,我没杀人,将魔人杀死的人安到我身上,不知道是该说你蠢还是说你傻。”藤七叔将手压在他的脖子上,像是看着一只随意可以捏死的狗,阴惨惨盯着竹玉怜绝色的脸庞。
竹玉怜的脖子被藤七叔一把擒住。
他像一只失去了翅膀的小鸟,被对方提溜到了床上。
很快,手臂一凉,袖子被藤七叔粗鲁地掀起来。
“哈,居然还是个雏儿,看来你的客人对你是真的很好啊……”藤七叔抓着他的手臂,看那颗鲜红的守根砂,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你真的是长大了,居然敢生出别的心思,你以为你的客人对你好,你就可以从我身边逃走吗?”
“你永远都逃脱不了我的手掌心,死心吧。”
竹玉怜被紧紧拥抱住,闻着对方身上腐败的木头味儿,他半敛眸,敛起眼中无数幽深。
靠在令人熟悉的气息中,竹玉怜突觉胸膛上一阵刺痛,一根尖锐的藤蔓刺入了他的胸膛。
冰冷,锐利,掺杂着浑浊妖气的藤条肆无忌惮地刺入他的肉体,一寸一寸地,挑拨着他疯狂跳动的神经。
很快,手臂上,大腿上,腰上,乃至脖子上,都被藤七叔幻化出来的藤条刺伤。
无数的鲜血从他体内流淌出来,无数的伤口带来铺天盖地的痛苦。
浓郁的灵气从伤口处逸散,很快,就充斥了整间密室。
藤七叔松开了抱着他的手,匍匐在他身躯上,深深吸了一口,如痴如醉微笑着抚摸他完美无瑕的面孔,“这是对小竹的惩罚,小竹只要乖乖待在我身边,七叔就满足了。”
竹玉怜冷吸几口气,脆弱的脖子被捏着仰起。
他迷离地看着空中的灵气,勾起了一边的唇角,几乎是嗤笑,“骗了我一次,你以为你能骗我第二次吗?七叔,我不是六岁的小孩子了。”
那年,他六岁,妖族聚集的祁月青山罕见地下了一场六月飞雪。
他是妖族的小太子,天生就是特殊的灵宝体质,被妖王保护在森林最中央,几乎没有出过木妖的地盘。
父母和善,所有的妖族因为他的身份,对他都特别好。
有同年龄段的小妖陪着他一起玩耍,有月华晨露日日供养他的本体,有无数珍宝被送到他的手中,他过得很无忧无虑。
六月飞雪的那天,他还在外面为了那奇异的雪景而兴奋,却没有注意到森林的中心,木妖的地盘已经是一片血色。
有其它妖族朝着木妖一族发起了进攻,他父母惨死在那一场妖王争夺之战中。
而他,还小心翼翼收集着树叶上的雪花,想着捏出可爱的雪人来送给母后。
一把滔天的火焰融化了皑皑雪色与葱绿山景,连着无数的木妖尸体也消失在森林中心。
他迷茫且无措地攥着雪人,迈着小短腿,踩在焦土之上,一遍又一遍喊着:“爹爹!娘亲!”
稚嫩的声音急促,他胸膛起伏了许久,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睛,哭了起来。
手中的雪人如同眼泪融化在脚下,他环顾四周,吸着红色的鼻尖。
“人都哪儿去了……”小木妖没有经历过挫折,第一次看见挚爱的家园被毁,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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