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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被里的空气被两人的体温烤炙得暖烘烘的,像塞满了三月春日的溶溶暖阳与花香,熏得宴星回头晕目眩,充满了不真实感。
他怎么睡在这儿了?
宴星回心跳如鼓,小腹紧绷,缓慢地收回自己贴在春霁纤细腰侧的手,一点一点,以最小幅度将自己挪开来,而后狼狈地跌滚下床,迅速逃离了客卧。
门把被压着近乎无声地关上。
宴星回站在走廊上,面色惊慌,从耳侧到胸膛都蔓开一层滚烫的红,被微冷的风吹着,浑身燥热的温度才缓缓降了下来。
不远处传来一声门开的动静,宋尔云睡眼迷蒙探出脑袋,疑惑问:“春霁还在睡?今天居然是你先起。”
自符文案的凶手再次作案后,宋尔云早上总要爬起来,目送着他们上车才安心回房继续睡。
宴星回心不在焉地应一声,视线飘浮:“是、是,她还在睡……”
“怎么一副睡懵的模样,还不换校服就出来了。”宋尔云走来几步,“对了,你不是让我把那条手链换条红绳再重新开光吗?昨晚上本来就想给你的,忘了。”
宋尔云递来一个绒布袋。
宴星回接过了绒布袋,踌躇几分,问:“妈,你不是嫌弃我哥二十七这么晚还没结婚吗?”
“是啊,怎么了?”宋尔云懒洋洋地应,抬手打了个哈欠。
“那要是我十七岁就订婚,你会不会觉得太早?”
宋尔云的哈欠打到一半卡住了,眼睛瞪得溜圆,不敢置信,震惊发问:“哈?”
合作
春霁是被手机的震动闹铃和门外隐约传来的争执声给吵醒的, 迷糊糊地坐起身,掀被下了床。
打开房门时,宴星回正对着宋尔云面红耳赤地争论:“……不是你想的那样!能不能不要用你们大人的龌蹉思维……”
门开的一声轻响, 叫宴星回后背僵直了,话语戛然而止。
春霁站在门后面露茫然, 不知道他们怎么一大早就在吵。
宋尔云勉强露出一个笑:“都醒了啊, 赶紧换校服吧。”
宴星回的耳根烫红, 应了声,快步回了房间。
出门时天色依旧阴沉,园圃里如云的绣球被昨夜的雨水打得几分寥落, 湿润泥土上洒落零散的蓝紫花瓣。
两人穿过小道,上了门外等候的车。
宴星回将绒布袋递给春霁, 道:“给你的。”
春霁接了过来,解开红绒布袋的绳结, 从里拿出的是一条颇为眼熟的细长红绳, 金色星星与几颗小圆珠相缀其间。
“是以前那条,只是换了条绳子。”宴星回道, “你戴着吧。”
春霁有些犹豫, 用手机的备忘录打字:[可这是你的。]
宴星回拧了眉, 有些气闷:“以前的我给你,你就戴, 现在的我给你,你就不想要了?”
春霁打字:[可现在的情况不太一样。]
“我不管。”宴星回别过了头,闷声闷气道, “反正送给你了。”
春霁唇角晕开一点笑意, 扯了扯宴星回的衣角,将屏幕递在他眼前。
[那星星帮我戴。]
就知道冲他撒娇。
宴星回一边心里哼哼唧唧地腹诽, 一边面上勉为其难地应道:“手给我。”
春霁将袖口折了折,将一截纤细皓腕递了过去。
宴星回笨拙地拿着红绳绕上春霁的指尖时,竟诡异地生出了一种戴戒指的奇妙既视感,耳根迅速蹿上一抹热度。
前排司机座的陈叔看了眼后视镜,忍笑打趣:“前几天宋老板还在愁你哥不肯去相亲的事,看样子不用在这方面替你烦心了。”
宴星回面色发烫,向来能说会辩此刻却找不到话反驳,只闷不吭声地低了头,将红绳的绳结收紧到贴合春霁腕间的尺寸。
春霁将陈叔的话想了两遍,后知后觉明白是什么意思,又给宴星回打字:[要给陈叔解释吗?]
宴星回盯着她问:“你想解释什么?”
春霁莫名嗅到了某种危险气息,打字:[你说过家里观念很保守,不能让宋阿姨误会我们有别的关系的。我担心陈叔会给宋阿姨说什么。]
“不用,”宴星回语气硬邦邦的,“我妈已经误会得差不多了。”
车辆停在校门口,宴星回先开了车门下去,背影有些气闷。
春霁不知道宴星回怎么又生气了,愣了瞬才跟着下了车,追到树下急急地拽住宴星回的衣角。
“干什么?”宴星回停了步,语气很冷。
春霁将屏幕递过来:[为什么生气?]
“我为什么生气?”宴星回低着眸看她,眉宇紧蹙,凌厉的下颌线紧绷,神色却透出几分委屈,“你牵我手,往我怀里钻,还拉着我睡一张床……然后表现得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你当我是什么?”
春霁迟疑了下,正要打字时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咳。
春霁和宴星回同时看去,方澍站在几步外,扬了扬手中的资料,道:“我可不是想来偷听啊,是来给夏奕的资料的。”
春霁眼眸一亮,几步走近了,接过方澍递来的资料,对着路灯洒落的光亮翻开。
宴星回把满肚子酸气都咽下,也靠近来,去看上面的字。
“父亲杀过人坐过牢,出来后多年家暴,夏奕七岁那年,母亲反抗家暴的过程中失手致人死亡。”方澍道,“你被绑的那段时间,他在兰亭的君越寄宿中学读书。医学院毕业后就来了兰亭高中。他这个背景,父母都有案底,怪不得考的编外校医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