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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间的姜棠脸色苍白,怔愣迷茫, 像是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那群男生也抬头看到了二楼的姜棠,有人迟疑问:“刚我们往操场走,就看到你们在那儿说话……老师你是怎么掉下来的?”
小夏老师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下来的。”
好端端的, 怎么能摔下来?男生们互相看看, 脸色有些古怪。
宴星回总觉得不对,问:“那怎么站在那儿说话, 总有个理由吧?”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男生笑嘻嘻打断了:“他们在空教室能做什么?老师都说了不小心了,还是别管了。”
宴星回神色微沉,道:“别意有所指的,不会说话就闭嘴。”
“别吵别吵,”小夏老师阻止,“是我低血糖犯了没站稳,是意外。”
雨蓬砸落垮塌的动静传得远,有相识的老师急匆匆跑来,倒吸一口冷气,道:“夏奕老师,你没事吧!”
夏奕温声道:“没事,应该就是些轻伤,不过保险起见我已经叫了救护车了。”
那位老师松口气:“那就好,你以前是校医,自己肯定心里有数。”
楼下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实验楼的廊道回响着叮铃铃声宣布下课,上实验课的几个班的学生们蜂拥在窗边探出了头,好奇张望底下发生了什么。
喧哗讨论声沸反盈天,有老师开始维持秩序,驱赶凑热闹的学生回教学楼上课。
蜂群乱舞般的嗡鸣喧闹声中,姜棠僵住的手脚逐渐回了温,迎着数道目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不该出现在这个窗台前,要是有人怀疑是她把老师推了下去……
她退开几步,有些茫然地想: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儿呢?
是那个看起来很和善的老师站在窗边,说春霁落了东西,问能不能拜托她送过去。
她答应了,走近来,看到实验桌上有一个敞开的纸箱和一个贴着交错胶带的玻璃水杯,杯身布满细碎纹路。
就像是杯子早已摔成零落碎片,又被一片片捡了起来,重新细致地拼成以前的模样,以细胶布按纹路仔细缠绕。
却又像拼图缺失了一块,缺角形状锋利崎岖。
“这是……”
“是春霁摔碎的杯子,我试着拼了一下,却发现少了一块,”老师皱了眉,很是苦恼地叹气,“春霁怎么能不信任我呢?我明明没有恶意,只想要帮她。”
淡绿色窗帘被风吹得高高鼓起,他背着光站在窗台边,身形清隽修长,眉眼间晕开春风般和煦笑容,问:“刚才你是和春霁吵架了吗?我看她好像哭得很伤心。”
“春霁她哭了吗?”
“我看见她的时候,她在孤零零地在教室里安静地掉眼泪,”老师嗓音很轻,温柔得显得有几分不真切,“可以给老师说说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救护车关了警笛,迅速开进校园到达实验楼下,恰逢下课的时间段,不少学生目睹了救护车进出,揣测的言论如纷飞纸片散播传开。
姜棠被叫去了教务处询问事件的经过。
教务处办公室里,姜棠面对着一众老师,双手捧住盛着热水的纸杯有些恍惚。
上次来的时候,她还站在质问方澍的那一边,转眼之间,自己坐在了方澍的位置上,也成了被怀疑受质问的那一方。
姜棠沉默良久,道:“我什么也没做……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掉下去的。”
在医院中接受检查,确认只有一些表面擦伤的夏奕也表示是一场意外,不用追究。
却是一场重心偏离的“意外”。
是否是低血糖引发的坠落好似无足轻重,在楼下的学生们看到他们两人单独出现一个空教室的窗口说话,年轻老师和女学生,这两个词滋生的流言蜚语就能比坠落的真相传播得更快。
姜棠出教务处时,碰到了等在外面的春霁。
春霁以手势对她说:[对不起]。
“为什么要向我道歉?”姜棠道,“是因为如果我不认识你,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吗?”
春霁抿了唇,缓慢划动的手指又重复了遍:[对不起]。
姜棠不再说话,低了头,与她擦肩而过。
小会议室的门合拢关闭,春霁坐在座位上,有些出神。
“夏奕,本市梧县人,医学院毕业后进入兰亭高中就进了校医务室工作,就职校医助手两年,最近申请转行政岗,上周进了教务处做些打杂的工作,巡逻管纪律、整理资料档案。”
“我第一时间去了监控室,但实验楼只有楼梯间的摄像头在运转,教室里的监控都没开,我查了夏奕的今年体检报告,并没有低血糖这一项,但这些都不足以证明什么,只能暂定实验楼的事只是一个意外。”
周泠玟的徒弟宋筱园耐心地问:“春霁,除去你说的和这个老师的接触,还有什么其他奇怪的地方吗?……春霁?”
会议室的玻璃窗透出不甚明朗的天色,不知何时阴云聚拢,翻涌的厚重云层压得低低的,显出某种暴风雨愈来的沉重感。
春霁看向宋筱园,轻摇了摇头。
“值班表和校门的监控显示夏奕最近两周都在校园里,城西荒野的案子他没有作案时间,师傅在宠物医院那边反倒查出一点东西,一直在跟进……”
会议室的门被笃笃敲响。
宋筱园起身去开了门,门外站着宴星回和方澍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