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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霁拿了一根葡萄口味的。
甜滋滋、冰丝丝的冰棍在唇间化开,叫酷热的暑气如云雾消散大半。
前座的少年靠在椅背上咬着绿豆雪糕,语气慵懒轻慢,嘲笑同桌直接拿试卷当草稿纸,老师给他改卷还得在一堆鬼画符里自己找答案。
笑闹打趣间,少年视线随意一转,和她对了个正着。
春霁眨眨眼。
少年不自然地游移开目光,黑发间的耳根缓慢地攀上一抹红,散漫坐着的后背无意识变得挺直。
卓一却转过来,大大咧咧问:“春霁,你数学卷子能借我看下吗?我几道题的步骤都扣了分,借你的卷子学习下。”
似是有了堂堂正正的理由,宴星回跟着往后看来,视线落在春霁的脸上。
春霁点点头,将卷子推了过去。
卷面干净整洁,步骤详细完整,卓一哇了声:“不愧是满分卷。”立刻引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观。
转学生的身份本就引人好奇,加上被老师表扬过,想看春霁的卷子的人不少,不多时就把这个小角落围得水泄不通。
有一个男生低头扫视,低声嘟囔:“女生数学这么好的很少吧……真是自己做的?”
毕竟是当作业发的卷子,也有人拿回去偷偷用手机拍题搜答案,假装是自己做的再交上去。
姜棠也在,听得皱眉:“女生数学怎么了?我每次帮许老师统计月考成绩,我们班数学前十里面至少有一半都是女生,你在这儿放什么屁话。”
那个男生顶了句:“我们班的情况代表不了全部,女生理科思维就是不行。”
宴星回掀起眼皮瞥过去,冷笑道:“你的理科思维好,那怎么没把卷子做到满分?有心思怀疑这怀疑那,不如回去在题上多下点工夫。”
那个男生涨红了脸,讷讷说不出话来。
宴星回懒懒道:“在这儿围着干什么?想看标准答案的卷子找许老师啊,有什么问题,许老师肯定乐意给你们讲解。”
聚在这儿的同学立刻作鸟兽散。
卓一继续低头比对自己卷面的步骤,想起来什么,问宴星回:“你不是自己拿卷子做了吗,要用春霁的卷子来对答案吗?”
宴星回咬碎一角绿豆冰糕,懒散道:“不用。”
卓一转念一想:“确实不用,依你的水平,肯定也是满分。”
一场风波下来,春霁依旧安安静静的,好似刚才的争论没影响到她半分。
见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了,春霁伸了纤长的指,戳了戳宴星回的后背。
宴星回脊背僵直了瞬,转过来看春霁,眼神问:做什么?
春霁在笔记本上写:手。
手?宴星回愣了愣,伸了手放在她的课桌上。
男生的手修长笔直,骨节分明,含着隐隐的力量感。
瘦削手腕被握住翻过来,两颗玻璃纸糖掉落进宽大掌心。
春霁对他弯眸一笑,推过来的笔记本上字迹清隽漂亮——
[给你的。]
[谢谢你。]
春霁又起了身,去找前排的姜棠送糖。
宴星回缓慢屈指,握住掌心里的两颗糖,竭力平稳着胸腔里鼓噪的心跳声。
是他中午的时候说了想吃糖。
是同学间表示友善的方式。
别多想。
梦境
放了晚自习回家后,宴星回第一件事就是去书房敲门找宋尔云,单刀直入问:“妈,你还记得我额头上的伤怎么来的吗?”
宋尔云正对着电脑敲键盘,闻言动作一停,转头看宴星回:“怎么想起问这个?”
“就突然想到了。”
“不记得了,再说了男孩子跌跌撞撞,身上有个伤多正常。”宋尔云敷衍道,“就这事?我还要写计划书,你回去写你的作业吧。”
宴星回拧着眉,觉得有些不对劲,回房间后找出自己以前的相册开始翻,又停下——他在这儿翻个什么劲儿,不该直接问春霁吗?
但发消息问:[你怎么知道我额头上有伤?]是不是又太怪了些。
宴星回的指尖落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对话框里的句子删改几次,最后一闭眼,将最开始的那句疑问发了过去。
几分钟后,春霁回了消息:[我看到的。]
宴星回不大信,实验桌底下光线暗,虽说两人凑得近……但也很难留意到他的额角。
更何况,春霁还是明确地拨开他的额发碰他的伤,似是早就知道他那儿受过伤。
一想起这点,宴星回就回想起春霁的指尖擦过到伤痕的柔软触感,被触碰过的额角好似隐隐发烫,连带着脸也开始升温。
宴星回:[说实话。]
春霁坚持道:[就是我看到的。]
宴星回依旧不信,追着回:[什么时候看到的?]
春霁却不回消息了。
宴星回耐着性子等了几分钟,依旧不见春霁回复,生气地将手机倒扣一旁,开始写作业——连消息也不肯回,他再过问这小白花的事就是他输!
等宴星回头昏脑涨地从物理题中抬起头,拿过手机,发现春霁在十分钟给他回了消息。
春霁:[刚刚姥姥给我打电话了,所以没有及时回。]
宴星回愣了愣,问:[你们怎么交流?]
春霁:[我姥姥不会打字,只会打电话,她耳朵不好,只能听到大概的声音。我会敲桌子给她听节拍,一下代表好,两下代表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