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江谦嘴角抽了抽,笑容紧绷,眼角便显现出几道很深的皱纹。
“很好!林业斐,我就知道你从来不是笼中鸟池中物,更相信你为了心中大义,必然能割舍儿女情长。不过江冰是我一手栽培的,我想培养的本就不是什么翱翔天际的雄鹰,而是伺机环食的冷蛇。既然你说我选错方向绕弯了路,我又怎会允许我的儿子再走错路重蹈覆辙?”
林业斐手握成拳,视线虚焦地盯着前方,没再看向任何人。
“江冰的路应该由他自己选,但是您代他试错过的路,的确会让他少吃苦。”
江谦眯着眼,面色松弛,似乎对这个回答感到满意。
“想明白了吗?”他看向一旁唯唯诺诺的江冰,“我把你养的这么矜贵,学什么不好非学人家吃苦头?”
江谦讪笑两声,径直走到院子外面抽烟去了。
而在他走后,江冰脸垮着,手肘越过林业斐将他撞开,握着锄头堵气说:
“菜种好了,还有什么活你尽管吩咐。”
“江冰。”林业斐手垂着,他们像两个见不得光的阴影,烈日下单薄地重叠在一起,却抱不到一处,他便不能如往常那样哄他。
“天气太热了,你需要休息,不然会中暑。”
“你怎么就知道我吃不了苦?”
江冰眼珠乌黑,直勾勾地咬着他问:“凭什么我不能做舍己为人的仁德君子,而一定要做贪图享乐的市井小人。”
林业斐眼睛湿着,却笑了出来,悲伤那么明显,又比之前添了几分落拓快意。
“你能吃苦的话,就和我在一起。”
江冰闭上眼,泪水洗刷过粉白的脸,黄色的泥,一行行落在他的衣服上,变作昭彰的污点。
他一遍遍地说:“我不怕吃苦的。”
重复到最后,剩下模糊不清的口型。
或许无论江冰还是赵炎,他们都不怕吃苦,怕的是要一起吃苦。
所以这五年,他一个人独自尝尽了世间的苦,可惜到头来,他们还是没能拥有一个真正意义的家。
“炎炎。”林业斐抱着他吻,在空无一物的客厅里,用情爱填补缺失的空白,这世间本没有遗憾,只要他们把意义都落定于结果,只要他们始终相爱。
“我们在一起了,这才是我们的家。”
赵炎嗯嗯地点头,他的鼻息被堵得有些闷,像晕沉沉的晚霞里,酝酿起的一场大雨。
晚上八点,他们比预定的时间晚到了一个小时,林业斐将赵炎喂得很饱,也因此错过了温泉酒店晚间的特色定食。
入住酒店后,赵炎对周遭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最近是枫叶盛景,林业斐特意包下了一间带私汤的小院落,赵炎换好浴衣,便踏着双木屐在院子里玩。
林业斐坐在木制地台上,看着他发了会呆。
赵炎捡了片枫叶放在鱼池中,一群红色的小鱼追着叶片嬉戏,赵炎的眼睛眨了眨,一副很新奇的模样。
随后他脱掉鞋,在水中蹒跚而行,晃荡白皙的脚掌,毫无章法却自得乐趣地探寻赶鱼技巧。
不一会儿,赵炎掬了捧水朝林业斐走来,步子带起水花,晃动水底的灯影,摇摇曳曳像一片月。
他走到林业斐面前,神秘兮兮地把手摊开,水从指缝间流走,留下枯黄的叶。
林业斐盯着他手心的“林”字,眼睛便藏不住笑。
酒店为客人定制的浴牌,做成了枫叶的形状,赵炎不小心捡到了,会觉得这是种幸运。
“给我的吗?”林业斐问。
赵炎把脸靠近他肩膀,害羞地点头。
林业斐于是低头亲他,将他的嘴唇轻轻抵着,闹得他不敢躲,呼吸不匀地笑个不停。
赵炎不再对这些事一窍不通,并用手指捻着林业斐的浴衣,脸贴在他的心脏处,隔着一层布料,有些重地咬他。
“炎炎,求你了,别让我变得更坏……”
赵炎听不懂,他仰起眼睛靠在林业斐身上,牙齿用了点力,占有后便肆无忌惮的咬破。
“小疯子。”
林业斐宠溺地托着他,试图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听话的猎物。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这场未得尽兴的玩闹。
林业斐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便挂了,他收回暂时被扰乱的意识,这才注意到赵炎泡在水池里的脚,苍白得有些过分。
赵炎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泡得发白的脚趾,纤瘦泛着诡谲的白,他赶忙摩挲脚尖退了两步。
林业斐扯着手臂将他带过来,在赵炎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托举着将他整个人轻松扛起。
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赵炎一跳,林业斐将他搂得更紧,炙热的手握住他还有些湿润的双脚,冰凉的触感让人忍不住想温暖更多。
他们进到房间,赵炎坐在沙发上,林业斐跑去浴室取了一块热毛巾,包裹着他的双脚捂热了擦干,再仔细的套上鞋袜。
“我去回个电话,你困了就先睡,乖。”
他仰头吻了吻赵炎的眉心。
“你不要……太久。”
赵炎晃着脑袋,手势都不好好做,眼睛里攒起的水雾,流露出犯困却要人哄睡的需求。
“好。”
林业斐答应得很干脆,赵炎便显得开心了一点。
之后他们又接了十分钟漫长的吻,林业斐才拿起门卡,去了一个稍远的汤池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