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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情况,我没法拒绝,就一口答应了,现在和你说这些,等于是违背了当初的承诺,但不说我心理也不踏实。”
叶成吐出最后一口烟:“我现在就怕,万一你那同学以后用这个事来威胁你什么的……”
“不会的。”宁堔顿了顿,轻声说,“沈默不会做任何伤害我的事。”
叶成犹豫了一会,委婉问道:“你们单单只是同学吗?还是寻常朋友那种?”
“我和他在交往,算是男朋友的关系。”宁堔看着餐桌对面的叶成,神色毫无躲闪。
“我说呢,那这个事就能说得通了。”叶成点点头,眼底的惊讶转瞬即逝,又笑了笑。
叶成年轻那会是个十足的败家子,什么花样玩法都见识过,对这类事的接受程度比一般人要高的多。
宁堔静静地不说话。
叶成:“挺好的,除父母以外,一辈子能遇到个全心全意对自己好的人不容易。”
出餐厅时,因为走神,宁堔忘记拿上围巾,于是折返回去。
过后宁堔站在路边,看着周末繁华的步行街人来人往,突然记不起来等会要去干嘛。
宁堔的视线范围里,马路对面是一家有着巨大玻璃橱窗的奢侈品店,一身精致妆容的售货员带着白手套,正给坐在沙发上的客人介绍冬季新款。
左边是叶成离开时的方向,那里不知道是什么专卖店,门口排了一条长龙似的队伍,有学生有上班族,各个神色激动带着期待,并且队伍还在不断壮大。
宁堔果断选择往步行街右边走。
逆着人流,宁堔耳边回响着叶成的话,挥之不去在脑子里反复出现,突然觉得整个人十分疲惫,疲惫中夹杂着数不尽的复杂情绪。
原来在他毫不知情的背后,沈默为他做了许多的事,多到可能用上一辈子也还不完。
自己又为沈默做过什么?宁堔想,似乎是没有。
一个长期处于压抑不自信环境里的人,突然发现自己一直被默默爱着,第一反应往往不是高兴,而是惶恐以及退缩。
宁堔觉得自己像个卑鄙又恶劣的小人,分明是高兴,却硬要表现出一副后知后觉的茫然无措。
这样就可以理所应当继续享受对方不求回报的付出。
好比如当初一眼看出了陆之衍对沈默有着意味不明的好感,他却装作不知情,像个旁观者仍由陆之衍在他们身边打转。
只因他潜意识里感受到陆之衍的某种危险性,并不想和陆之衍成为“敌人”。
宁堔眉心紧皱,可能是中午吃太多导致反胃,迫不及待想找个地方坐下来歇一会。
等回过神,宁堔发现自己正坐在公交车后排座椅上。
望着车窗外沿路风景,公交行驶的方向,正去往叶秋梦的别墅。
准确点来说,现在应该称作是被沈默买下的别墅。
同一时间,感冒越来越严重的沈默,躺在别墅二楼宁堔曾经住的卧室,全身和要着火一样烧得昏迷不醒。
梦中沈默再次回到当初的医院,宁堔一张脸沉在阴影中,看不清五官:“沈默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非让我把话说绝吗?我只是在利用你,压根就没喜欢过。”
接着画面旋转,宁堔站在不远处,隔着长长的走廊对他说:“沈默,我们还是分开吧,我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从来都不是。”
黑暗中,沈默睁开眼,滚烫的眼皮酸痛发涨,心脏跳个不停,好一会才意识到刚才的画面才只是在做梦,并非真实发生。
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做这种梦,自从旅游回来,和宁堔复合重新在一起后,隔几天就会梦这么一下。
像是某种解不开的心魔,或者说因为体验过一次分开后的那种剧烈痛苦,即使现在和宁堔相处得非常融洽亲密,沈默还是无时无刻不在担心,有一天宁堔会再次离开他。
“我这是也患上了ptsd吗?”沈默头昏脑涨地叹了口气。
尾声三
宁堔不是个念旧的人,对待失去某样事物的心态称得上冷漠,不在乎也懒得去回想,况且很多过往不值得他翻来覆去在脑子里炒冷饭。
回忆多数是主观片面的遐想,时间越久,越容易变形失真,大脑自动改变原有的细节逻辑,美化与曾经相关的一切。
于是那些未完成的经历成了意难平,放不下的人成了无可替代的白月光,不生不灭。
因为难以接受当下的混乱现状,而选择活在旧时记忆的虚假美好中。
除搬离别墅当天,宁堔感到有那么点怅然失落外,之后再无多余的情绪,很快抛开过往投入到新生活中。
经历过真正的大起大落,宁堔比普通人更能承受失去的滋味。
下公交车后冷风呼啸着往脸上猛扑,宁堔扯开外套后面的帽子扣在脑袋上遮挡。
宁堔从头到脚衣服帽子一水的深黑,略显凌乱的头发更黑,睫毛长且根根分明,脸上皮肤因为被冷风冻过,此时白皙通透得晃眼睛,强烈黑白对比下,五官的精致呈几何度放大。
离别墅草坪还有几十米的距离,宁堔停住脚没再往前,单手拽着书包带子,眼睛看向别墅。
时隔这么久,重新回到与叶秋梦生活好几年的房子,说心情不复杂肯定是假的,所以当推开门走进别墅玄关处时,宁堔陷入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