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er 16(9 / 15)
,目光所及之处有块巨大的浮棺,正随着水流起起伏伏。白夜观察了一会儿,心下一动,靠近下去。
破落的雨林,天顶上,断裂枝丫彼此依附,盘根错节,不见天日,偶有树懒、花蛇在没有死透的树干上缓动,颜色与环境相近,不近看不易发觉。
百米高的树干有些被劈开折断,侧面焦黑一片,断头剑一般直直插进水里。上有雨林,下有沼泽,潮湿死气晕绕着远近十里,各种发酵的毒气生气勃勃,风一吹,带了或蓝或紫的雾气在雨林间轻飘飘地瞬移,浓淡转换极快。
白夜戴了防毒面具,撑着小船筏,打着灯在这沼泽雨林里穿行,水里有东西撞上船的外板,白夜矮了一下身子维持平衡,手电筒刷的扫过去,立刻就看到水中一张血盆大口和森森两排白牙,那是一只巨鳄,白夜忙用去杆戳它,巨鳄张开血喷大口,咔嚓一口咬断了杆子,船大幅度晃了一下,白夜人也差点被带下去。鳄鱼尾巴一甩,咬着杆子潜下水去。
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白夜摘掉面具,立刻关了电灯,不敢耽搁,扑到船头去摸背包,里面准备有一些武器弹药。他挑了一把步枪,手脚忙乱地装上子弹,迅速临着水面,黑黝黝的液体上面,只有残叶在微微起伏。白夜看着水面,丝毫不敢松懈。静谧持续了一分钟,或者是几分钟之久,白夜只听见自己的呼吸,以及甲板上传来轻微的震动,突然,他急切转身,与此同时,一股巨浪扑过来,浪里的挟裹而来的庞然大物箭一样窜出水面,山一样压过来,船顷刻间碎了一半,剧烈摆动着,白夜手中的冲锋枪顿时炸裂,子弹没命地往膛外射去,打到水里、木头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雨林上空的动物们闻声四散而逃,搅得树叶哗哗响动。
船裂了一半,将沉不沉,白夜几乎被甩到水中,拼命抓着船沿又逃了上来,巨鳄一击未胜,下一击眼看就要到来,白夜往背包里一探,摸到一个微型炸弹,双手一抖就把它引火扔了下去。一扔下去顿时觉出不对来,脸上又悔又怕,铆足了力气,往旁边树干上跳,跳了上去犹不敢停,拼命地远处爬,大约二十秒,水中一声巨响,巨浪掀起雨林那么高,近处的树全被轰倒,一阵腥臭的浪逼过来,直接把白夜推进了水里。
水竟然是热的。
想也是刚才的炸弹太过强劲。
白夜扑簌着掉下来,拍在水面上,浑身都疼,回过神来拼命挣扎,浮到岸上,危机感留有余韵,片刻后,又放下了心。他刚才投下的炸弹,别说那巨鳄,就连这三十米范围内的细菌也能给消毒了。
刚才肾上腺素飙升的时候不觉得,现在他一动肋下像被捅穿了的疼,想起刚才掉下来的时候被树枝插了一下,肋骨这会儿恐怕是断了。
一想起刚才他也十分后怕,暗自骂自己蠢货。怎么把炸弹直接往脚底下扔。他是来救人的,可不想人没救成,自己却搭条命进去。
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幸运,还活着呢。
水流冲过来一桩木头,他忍着疼爬上去,再也不想动。看着黑雾森森的雨林,茫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经过刚才那一炸,雨林上空被破了一个洞,在下面的水潭上,坐井观天似的,能看到青蓝色带着白雾的天空,月像镰刀,正挂在这浊幕上。
白夜惨笑一声,伸手摸到脑后,在一块小凸起上摩挲着,却怎么着都按不下去。是啊,神乐能来救他又如何,回去也难留活口。就是活下来了,变成个怪物又有什么意思。
一阵心灰意冷,白夜转了个头,正好看见一个人影在树枝上坐着,身上的颜色与雨林相得益彰,要不是上面破了个洞,简直看不到他。
“救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白夜立刻大喊。不料这一喊太过用力,牵动了他的伤,疼的他眼一黑,就此晕了过去。
……
奈落像匹巨狼,靠坐在会议厅正前方。狼头覆面,任谁也猜不透他是喜是怒。他身后一米处,是半人半机器的神乐,冷冰冰的站着,机器的眼窝是个红球,乍一看有些恐怖。
对面,隔着一个电子投影沙盘,一群医护人员围绕着会议圆桌,局促而坐。
“进展如何?”最前方的人问。
听说这个带着狼头面具的男人并非人类,残忍异常,惹他怒了,还会吃人。
他一开口,余下的工作人员皆是一抖。
他们之前服务于夜城的国家科研中心,是被抓来高地的,因为某些政治原因,最初来的人现在已经被筛掉了三分之一。
他们都知道那些人死了,有的还成了他们的实验对象。
闻言,最靠近前面的小个子男人抬起胳膊,在三维投影上操作了一阵,调出一系列数据,取代了被洪水淹没的沙盘。
“我们之前花了大力气整理不存在组织的结果,发现研究已经极其接近真相,但发现是……”
“教授,您确定?……”对面更年轻的女研究员双手交叉,握在胸前,心事重重地打断他。
中年男人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沉声道,“我们记录的是现象,不是推测。有些东西看上去再不合理,都有他合理的地方。”
“我们只是暂时还不能完全了解。”另一个坐在中年男人身边的男人看着女研究员补充道,他头上顶着一只护目镜,眼下是护目镜戴久了的痕迹,“以后会有发现的。”他说。
小个子男人微微点头,他是这些人的领导者。扫视了一下周围,有十几个科学家,有些是他的学生,有些不是,但个个露出疲惫惊异的表情,强打精神参与这一场会议。
“继续。”奈落道。
中年男人收起目光,再次动手调出信息,开口。
“不存在组织在再生因子的提取和维持上都花了大量功夫,她们在这方面领先我们很多。”小个子研究员看着狼人的面具,他稍一低头,里面什么也看不到。
此刻,狼头看着虚空处。
“领先?”磁性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怎么解释?”
“技术方面,她们几乎无限接近真相,但是……他们的样本本身却是无效的。”
“他们用的是样本β。”
“β有从属地位,我们对比了遗传图谱,从进化地位看,β晚于α,也从属于α。”
“但β并不是α的进化体,起码不是常规意义上的,简单地理解,其实是一种退化。表现的具体方面就是,β样本在再生能力等方面明显弱于α。”
“离体的β细胞并没有无限再生能力,它的分裂分化的初期表现类似干细胞,但到达一定程度后就会凋亡。而α细胞不会。”
“我们的α细胞有最强大的功能,能使老化细胞恢复活力,治愈创伤、细菌感染、甚至癌症,但也有最致命的缺陷,它无法在体外分化。”
“单独来看,这两种细胞的缺陷都致命,但是,我们发现,他们之间却有着非常……奇妙的联系。”
“当我们把两个两种样本至于空间上足够近的距离时,奇迹发生了。”
“已经鉴定死亡的β细胞突然又有了生命特征。在分化能力上也突飞猛进,几乎可以克隆成品。”
“不过我们做了无数次努力,最后仍然失败了。”
“原因我们无法解释,就好像有无形的力量,在阻止这样强大的客体产生。”
比对着三维投影,研究人员投入的分析着,前方的狼头正对着他,不动声色。
狼头点了点头。
面前的映像定格在一个动画界面,一群红色细胞在蛮横地生长,侵占着周围一切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