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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晏礼不明就里,他眉心皱在一起,只说自己不饿。
于叶轻声笑笑,他向前靠了几分,拿起桌上的叉子,将鲜嫩肥美的生蚝塞进嘴里,又微微抿了口酒。而后他一边切着牛排,一边淡淡地对周晏礼说:“这家酒廊的酒水和晚餐都很不错,值得一试”。他语气轻快,不疾不徐,就好像只是来吃饭、喝酒一样。
周晏礼没说话,只是抬头看着于叶。他虽性格与旁人不同,但察言观色的本领却丝毫不输于其他人,自然明白于叶这等段位的人突然约自己就只是为了吃饭的。
于叶感受到了周晏礼周身发散出的低气压与那两道探寻的目光,却只是泰然自若地吃饭。等到他吃好了、喝足了,终于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巴,再次看向周晏礼说:“没有约别人,只是朋友间的聊聊,不可以么?”说着,他挑了挑眉,补充道:“我一向很乐意与周总这样的人成为朋友,只是加入微瑞以来,总是被各种各样的工作和形形色色的人牵绊,没机会跟周总坐下来随便聊聊。”
周晏礼不喜与人打哑谜,但他毕竟在社会浸润多年,是以听到于叶的话后,他的困惑与气恼转瞬即逝,从善如流地说:“自然可以。能成为于总的朋友,是我的荣幸。”
于叶一笑,他打量着周晏礼说:“真这么想?我还以为周总不喜欢我。”
周晏礼呼吸一滞。于叶口中的这句喜欢太容易引人遐想了,让周晏礼无法作答。他顿了几秒钟,将话题扯开,问:“于总以前跟陆弛熟么?”
于叶张了张嘴巴,像是对周晏礼的问题很疑惑,过了两秒,才诧异道:“陆弛没跟你说起过么?我以前做过他的经理。”
周晏礼与陆弛虽不忌讳旁人知晓他们之间的关系,却也没必要将一切摊开说,于是他只是微微颔首,模糊道:“之前听他提起过,不过没细聊过。”
于叶“哦”了一声,他打量了周晏礼一阵,眼神中带着说不出的暧昧与玩味。周晏礼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他清清嗓子,叫来服务员,点了瓶矿泉水。
于叶端起酒杯,他将杯中的酒饮尽,突然说:“坦白说,我曾经对陆弛有一些意见。”
周晏礼一愣,他没想到于叶竟会如此直白。他的指尖颤了两下,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微微调整坐姿后,周晏礼拧开手中的玻璃瓶,喝了口水,还未等他说出什么话来,就听到于叶继续说道:“陆弛他是个很聪明的人,很会为人处世,当初在e记的时候,无论是所里的同事还是客户都很喜欢他。我接手他们那个项目后,特地查过他的绩效考评,五年里有两年都是高于平均的。”
周晏礼仍攥着玻璃瓶,他的神色没什么变化,只是稍稍向前探了探身子,须臾过后,他看向于叶的眼睛微微颔首,示意于叶继续说下去。
于叶也盯着周晏礼的眼睛,四目相对的刹那,他轻声说,我之所以对陆弛有成见,是因为他那时与所里的一位高级经理走得很近。那段时间,他们之间的绯闻甚嚣尘上,而我也恰好有所耳闻。”
说道这里,于叶刻意地停了几秒钟,将周晏礼紧绷的情绪尽收眼底。
“我不喜欢办公室恋情。你知道的,人难免有私心。办公室恋情总会滋生很多不公平。而事务所是一个非常讲究公平与效率的地方。所以当时我对他的考评保持高度怀疑,并且在接手当初那个项目后,对他提出了很高的要求。”于叶声音轻柔,娓娓道来,就好像他正在讲述的不是陆弛的桃色绯闻,而是什么旧时光里的趣谈。
周晏礼指尖的颤抖愈加的明显,直到最后他不得不放下手中握紧的玻璃瓶来掩盖自己的失态,他的脸上冒出的细密的汗珠,青筋从太阳穴延伸到额头,随着心脏“怦怦”地跳动而一同震颤。他深吸一口气,用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与躯体的反应,却是徒劳无功——
他实在克制了太久,压抑了太久,早已到了精神能够承受的极限,似乎只需要最后一点刺激,就能让他最不堪的丑态泄露于人前。
于叶的话语恰到好处地停在了这里,他表情很淡,就好像全然看不到亦或是不在乎周晏礼显露出的不自然,等到周晏礼的脸色终于恢复如常,他才悠悠说:“不过,陆弛的确是个很聪明的人。他的表现很出色。”
说完这句话,于叶向后坐了坐,他顺势靠在沙发上说:“正在我对他逐渐改观的时候,他却突然提出了离职。听说——”说着,于叶又看向了周晏礼,仿佛故意要吊起他的胃口。等到周晏礼眼中的困惑几乎要喷涌而出时,他却话锋一转,轻飘飘地来了一句:“算了,不重要。”
周晏礼长长呼出口气来。他向后缩了几分,做出一个抗拒地姿态。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于叶却装出一副对周晏礼的不适浑然不知的模样,继续说道:“不过,这次加入微瑞,我终于明白自己当初误会了陆弛,他跟e记的那位高级经理之间肯定是清白的。”
“因为你们才是情侣,不是么?”他眨眨眼睛,状若天真。
听到这句话,周晏礼紧绷的身体反而松弛下来。他清了清沙哑的嗓子,微微点头。
周晏礼与陆弛都是坦坦荡荡的人,虽然他们无意公开伴侣的关系,但也没有刻意隐瞒。公司上上下下几百名同事,与他俩接触的多了以后,会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很正常。如今于叶加入微瑞已有几个月的时间,若说于叶半点儿没听说过他们之间的关系,那才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