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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荣看了他和苏年一眼,低下头,一面擦刀,一面慢条斯理开口:“听下人说,你似乎是那销金坊的常客。”
“常客算不得,”纪方酌谦虚道,“但对坊主还是略知一二。”
“那你一定知道,他现在藏在何处。”
“这个问题倒是考住我了。”
纪方酌故作思索,目光却一闪,定格在不远处屋顶上的一抹身影。
他收回视线,看向盛荣,清清嗓子说道:“但我也正好奇呢。这宋亭岚究竟是有多大的本事,才能将一整个建仁侯府,上上下下都耍得团团转呢。”
“他就是个贱人!”盛荣冷哼一声,“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五皇子宋亭岚,明州容不下他,偏偏跑来这苦寒之地……”
“他压根就并非隐居世外,而是逃避夺储,让侯府作了他的包庇犯!”
纪方酌一惊,果然如此。
他初见宋亭岚就觉得他气度不凡,不应出生在这风流之地。
但他从未想过,宋亭岚竟然是逃离在外的五皇子。
“好了,闲聊到此为止。”盛荣收起笑容,目光冷锐,“拿下他们,带回侯府刑审……”
突然,他话头一顿!只觉脖颈一凉,似是什么锋利冰冷的东西,从他的身后抵了上来。
他的目光渐渐移到自己颈间,看见那只紧紧捏在刀柄上的、纤细修长的手,拇指上戴着一枚扳指,翠□□流,沉静地映着刀光和他的侧脸。
那手显然是个女人的,细腻得不似惯常持刀练剑之人,但手腕力道却狠得吓人,正在一点一点收紧,刀刃陷入皮肤,鲜红黏腻的血珠迸了出来。
盛荣眼珠一转,嘴角上扬,笑得寒气森森。
垂在下面拿刀的手悄悄抬起。
可正要发力,身后那人另一手却有力将他死死制住。
盛荣眉关一紧,抬了抬手,竟然动弹不得。
“放了他们。”碧桃声音冰冷。
今天日四,感觉拆开比较舒服,晚上十点有二更~
老婆你竟有这般本事!
“姑娘家何必打打杀杀?趁人不备,实非闺秀之举。”
盛荣金丝镶绣的领口缀染一片鲜红,可表情却依然带笑,瞧去竟有几丝毛骨悚然。
“盛荣,”碧桃声音更加寒凉,“这二人乃乡民,不知殿下行踪。”
“放了他们,否则我杀了你。”
说罢,她手中尖刀再度用力向内收紧,一众士兵陡然举起兵器,开始朝她逼近!
空气沉闷一触即发,盛荣笑道:“你不敢杀我。”
“我有何不敢?”
“四殿下要建仁候捉拿宋亭岚回明州,押他的是盛洪。但他可没说,押回活的……还是死的。”盛荣勾起唇角,“我若是死了,你说,盛洪会怎么伺候五皇子殿下?”
盛洪就是建仁候,盛荣他爹的名字。
碧桃眼神冰冷若霜,死死盯着他,手中刀锋不移。
“哦——我突然想起来了!”盛荣状似恍然大悟,“他可是出了名的会玩哥儿啊!当年力排众议娶回男妻诞下一子,不过半年就另寻新欢,直将妻子丢给下人作了玩物。”
“这位姑娘,你说说看……”他动了动眼珠瞥向碧桃,眼里闪着疯狂的光,“你家主子那般美艳柔软,经得起下人玩弄么?”
碧桃倏时瞪大双眼,张了张口,呼吸起伏说不出话来。
她早知盛荣是个疯子,却不知他如今已经疯到这种地步,连自己的亲生母亲也可拿作谈资取笑。
他从侯府带来的兵听完也些许胆寒,握着横刀的手微微发抖,颤颤巍巍地指着挟住盛荣的青衣女子。
趁他们松懈下来,纪方酌拉起苏年就跑!
脚步声窸窸窣窣,一个兵猛然回头:“公子,他们跑了!”
盛荣沉声:“追上去,直接杀了。”
“谁敢?”碧桃从他身后一跃而起,踩住他的肩膀借力,跃上屋檐,脚尖一点轻盈落在府兵面前,挡住他们去路。
她衣袂翻飞,动作奇快只见掠影。
“不愧是皇室暗卫,姑娘身手了得。”盛荣拍手夸赞,又对士兵下了命令:“兵分两路,一路拖住她,一路跟上那两人,看看他们找不找得见宋亭岚。”
碧桃闻言心下不安,却只听一声出鞘脆响,她迅速回头跟人过招,只身断了两人手臂,自己腰侧也被刺中一刀。
她闷哼一声,脚步却丝毫未退,拾起地上不知谁掉落的横刀,再度和扑上来的府兵叮叮哐哐打了起来。
另一边。
纪方酌拉住苏年,两人压低身子躲在草垛后面。
他身量高,头上顶了一团浅黄的干草,几片细碎的草屑簌簌抖落下来,掉在他的睫毛、鼻尖,他发痒得不行,再也憋不住了,几乎要打个喷嚏。
苏年赶紧倾身前去,伸手捂住他的嘴。
“嘘。”
纪方酌无声地拼命点头,伸出手指,指向自己拼命眨动的眼睛。
草垛后面能够藏身的位置实在太过狭窄。苏年现下一半跪在地面,一半压在纪方酌腿间,他就着这个姿势俯下身靠近去,轻轻吹开了男人睫毛上抖动的几丝草屑,近得几乎好像在吻他的眼睛。
纪方酌:“你……”
“汪汪!”
耳边忽地传来一阵犬吠,纪方酌猛然回头,草垛中他谨慎探出一只眼睛,观望盛荣手底下那些人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