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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吵着要喝的牛奶还放在床头,只是早已冷却,面上还浮着几粒尘埃。
春归小心地挪开沈雪迟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他的耳朵里塞了耳塞,所以并不知道男人的呼吸突然间变得很轻。
他来不及探究为什么沈雪迟会知道他害怕打雷的事,眼下还有更重要急需他确认的东西,他连棉鞋也来不及穿,赤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借着闪电带来的短暂光芒打开房门,轻手轻脚地来到二楼走廊。
带了耳塞的缘故,春归只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没了外界的纷扰,他对这个世界的感知都出现了错误,冰冷的地板不停扭曲着,少年像踩在一团团柔软的云朵之上,他连忙扶着墙壁稳住上半身,一步一步缓慢地移动着。
他不停地告诫自己那只是梦,抑或是,上一世。可他的身子依然不可控地颤抖着,愈靠近父母的房间,他内心恐惧的因子愈无限放大。
春季平躺在木棺材里的惨状还历历在目,身子都碎了,靠入殓师一块块拼凑完整。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
这一次的闪电来得更为猛烈,一次能保持五秒,几乎照亮整个房间。
春归拼命扼住嗓子不让自己发出一丝悲鸣,他的双脚已经凉到透底,他看着被面微微隆起的两道身影,心中的石块还未完全落地,脑袋便像安装了定时炸弹一般,“砰!”,
把他炸个稀碎。
绝望的藤蔓慢慢攀上春归的脊背,紧接着那感觉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深刻,窗外的暴雨不停将悲剧在春归脑海里重演,闪电如毒蛇信子吞噬幸福——
可又在这一刻,一只温暖的手从他的背后伸来,捂住了他的眼睛。
闪电被隔绝,绝望与希望之源从两端撕扯着他的臂膀,春归看见自己爬上六楼,就像拥抱太阳那样,他毫不犹豫地,像银色气球那样,飞跃高空。
“……沈雪迟,”春归颤着身,唇色发白,可他竟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哭不出来了,“我看不见我爸妈的脸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提前写完了,颤颤巍巍端上,公主们请吃,小的退下了。
这一周上的pc榜,收藏涨得好好好缓慢,更新一章居然还掉了一个收藏!感谢还愿意陪伴着鱼刺的大人们,呜呜呜鱼刺感动得爆哭,希望我编这周能大发慈悲分我一个app的榜单(撒娇打滚)
春归后半夜才彻底睡着, 阳台上站着一个人,那人身上只披了件灰色毛衣外套,磨砂玻璃看不清晰, 只能隐约映出一个高大轮廓。他嘴里衔着根烟, 说话含糊, 直到和心理医生确定好预约时间他才放下手机。
沈雪迟抹了把脸,眼底布满了血丝与疲惫。
他是人,偶尔也会觉得累, 一直以来付出的感情得不到明确的回应, 他也会可怜现实世界的自己。他一边真心希望春归可以过好这一世,一边又阴暗自私地期盼春归能想起他们曾经经历的种种。
可事情的走向不是他想看到的。
屋内少年的哽咽再度传来, 沈雪迟身子一僵, 猛地冲了进来,却发现那只是春归的呓语。他不知在梦里经历着什么, 每隔半小时就会被吓醒,而这时沈雪迟都需要陪伴在他的身边。
男人轻拍着他的背, 像哄着婴孩睡觉那般低声喃语。
计划一旦开始,就再也没有停下的理由了。即便沈雪迟因现在心疼春归而感到后悔,但那悔意与春归相比,淡到几乎可以不作数。
“再等等, 很快了,再等等……”沈雪迟轻声道。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对春归说,还是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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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
沈氏集团的顶楼, 巨大的落地窗纤尘不染, 站在这里几乎可以俯视整个汉京。
助理叩了叩门, 礼貌地等待几秒, 得到回应后才推门而入, 他微低着头,单只手伸向背后锁上门。
皮质座椅上男人正在小憩,助理躬身将资料放到男人面前,轻声报告道:“老板,当年参与的名单全在这了,按您的吩咐,我们有意透出消息,乔家别说考虑了,高兴都来不及,直接拿出全部资产跟着您投注了那块地。”
“嗯。”男人面上没什么情绪,他随意抖出夹在资料中的彩色照片,夹在手指里凝视了一会,照片上的人面相极为普通,像橡皮泥捏成,五官毫无记忆点。
助理眼尖,手速飞快地从桌面拿起那人整容前的照片:“老板,这是他整容前的照片,他就是那货车司机的儿子,洛赫,高中当了三年乔俊的小跟班,现在在幼儿园当老师。”
原貌中,洛赫的脸上有一条很长很粗的疤痕,看着尤为狰狞。
沈雪迟丢开照片,道:“三华杯的管理层呢?”
“都承认了,证据我们已经移交给公安处理了,”助理顿了顿道,“老板,那场舆论的作俑者我已经查到了,乔贵安的小儿子,乔俊,目前正在x国,据我们的人给出的消息,他常年逃课,英文很差,和本地人社交痕迹几乎为0,自从与王家的小儿子闹了矛盾后,他连留学圏都挤不进去。乔家极有可能为了保他阻止他回国,您看……”
“那就埋了。”男人淡淡道,好像在说什么无足轻重的话。
x国这几年□□,从中作祟的反动派数不胜数,想要悄无声息地抹除掉一个外来裔,太简单了。
想起什么,他补充道:“照片寄到乔贵安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