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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开始她对联谊这类活动还抱有几分好感,遇见的无趣的人多了,仅存的好感也都逐渐磨灭了。比起免费的水果和点心,毕竟她此前不吃高糖分的食物,她更喜欢橱窗里新上的乐高人仔,假如这枚人仔又刚巧是精灵王瑟兰迪尔,她就会热情到近乎疯狂。
牧野一生站在约定好的十字路口,她身材高挑纤细,立在话剧社和网球部的成员当中,偏着纤细的脖颈,脊背挺拔,站姿优雅,远远看去就像只清高的闲云野鹤。在等待三日月昼的过程中险些把手机按键敲碎,在她要忍无可忍的当着男子网球部的少年们破口大骂之际,珊珊来迟的三日月昼终于出现在马路另一端了。隔着这个红绿灯,牧野一生朝她大吼:“阿昼!你这家伙好意思让这么多前辈等你一个人吗!”
原地踏步的三日月昼一等绿灯切换,就率先从人潮中脱颖而出,一路跑到她面前,微喘着气,澄澈的双眼里散满了午后明媚的光辉,像是糖果外头包裹的五彩斑斓的玻璃纸:“抱歉抱歉,迟到了。”
“你知道今天是联谊吗,联谊欸,作为话剧社的台柱,你居然穿着睡衣出门。”牧野一生允许她迟到,允许她胡闹,是因为她有一张适合挑起话剧社大梁的,漂亮又精致,如同摆在橱窗里高价兜售的娃娃一般的脸,她可以忍受三日月昼耍流氓,但决不能忍受她用祖母一辈的老年人都嫌弃的花纹裤子来糟蹋这张脸。
她笑嘻嘻的扑过来揽住她的肩膀:“穿的太好看的话,我岂不是太抢人风头了。”
“话剧社人来齐了吧。”大和佑大清点了一下人数:“不二说要去接朋友,稍晚一些直接去烤肉店。”
“欸——不会是传说中的女朋友吧。”菊丸英二只是抱着后脑勺随口一说,哪知道能一语成谶呢。
随着九月底学生会选举的落幕,三年级生也从社团引退,二年级生开启了新时代的序章,比如话剧社的西本雪桧,网球部的鹤田修彦。
“啊,对了,菊丸咚——”三日月昼从挎包夹层里掏出演唱会门票,走到他身边去。初次见面的缘故,整条队伍泾渭分明的划成了男子网球部和戏剧社,周围没和她打过交道的高年级生发出“果真很可爱”“真的是传说中的不良吗”这类唏嘘,议论纷纷的场面,无论是夸赞还是诋毁,她都早已习惯了,眼皮都没抬一下:“十一月份perfu在东京巨蛋的演唱会门票,是内场哦,我托人帮你抢到了。”
“三日月亲!你人也太好了吧!有你在还真是方便。”在她举起两根手指对他说要付两万块之前,菊丸英二的情绪一直很高涨。
三日月昼最开始做模特时,开明如三日月夫人本是反对她年纪轻轻就进入这个鱼龙混杂的行业的,直到她受邀拍摄了第一个时尚杂志广告,并托主编为三日月夫人要来了木村拓哉的签名照,收受贿赂的三日月夫人才满心欢喜的放她去做兼职。据三日月先生所说,三日月夫人之所以会嫁给他,就是因为他年轻时长的有几分像她的梦中情人木村拓哉,连给儿子取名都出自于偶像,可以想象年轻时的三日月夫人也是每天蹲守tbs电视台看《美丽人生》大部队之中的一员。
如此看来,追星也是会遗传的。
高中生的联谊,无非就是吃喝玩乐,原本甜品天堂是首选,可三日月昼和牧野一生都不吃甜,平价的自助烤肉就成了最终敲定的去处。牧野一生坐在七叠的榻榻米上,细微的吵闹声从原本还算宽敞,但这么多人一涌进来就瞬间变狭窄的店铺里像水一般弥漫开,逐渐熟络,然后沸腾。
自从听说三日月昼加入文化祭执行委员会后,她就一直担心着话剧社的排练进度,三日月昼是一个想方设法偷懒的人,这一点她比谁都了解:“西本,文化祭的剧目选定了吗?”
“选定了,前辈,在《蝴蝶夫人》《西区故事》和《第十二夜》里选了最后一个。”西本雪桧柔声柔气的回答:“前辈走了之后,话剧社就缺少出众的男役了,还好有阿昼在。”
“这家伙没有偷懒吧?”
“没有,她想演浅利庆太先生的《蝴蝶夫人》,商榷好是《第十二夜》后发了会儿牢骚——文化祭还是演喜剧比较好。”
三日月昼插起一片生菜叶子,在身旁菊丸英二打了个寒噤“单独吃生菜得多难吃啦”的惊慌里继续把生菜撕成一条一条的,一边说“习惯就好”,一边往嘴边递,听起来怪心酸的:“前辈——你怎么能把我想的这么不堪呢。”
大和佑大体贴的把牧野一生面前的饮料换成白水:“想一想,负责剧本的编外人员早乙女,负责服化道的花崎,再加上预备男役三日月——你们话剧社没什么可担心的吧。”
“有一个三日月昼在就够让人担心了。”
原本不打算参与这种场合的上衫奈绪在收到不二周助的邀请讯息后纠结了许久,直到他说传闻中的三日月昼也在场,等她反应过来,人就已经站在烤肉店招牌前了。她紧张的揪着衣角,朝不二周助询问了“我的头发有没有乱”“今天穿的衣服合适吗,会不会太抢眼”,又再度掏出镜子确认妆容和仪态,攥着掌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拽着不二周助的衣袖颓丧下去:“果真……要不然我还是回去吧……”
然而他已经拉开了合页,原本顺着缝隙泄露出来的烟火味一下扑面而来,上衫奈绪紧张的吞了口吐沫,只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榻榻米上,全场唯一一个大大咧咧盘着腿,吊儿郎当没骨头似的少女:“三日月前辈,真的是三日月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