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毛利寿三郎回复的很是干脆:“是啊。”
摇签筒时发出稀里哗啦的声响,她闭着眼睛,对面莹莹的烛火穿过纤长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扇子似的阴影:“可是毛利前辈和越知前辈不都是网球界的佼佼者么,弦一郎也很钦佩你呢。”
“不是所有人都能从事理想中的行业,大概……只能退而求其次谋个安稳的前程。”每一场世界赛事昂贵的报名费和旅费,最辉煌的年纪里高不成低不就的困境或是受伤退隐对于未来所造成的影响都是不可预测的,何况还要再加上来自家庭的期望和安排。
倒也不是说没挣扎过,但就在某一天突然看清了自己的斤两,明明白白的了解了哪一条路才是自己能走的通的,简明扼要一些,就是同世界和解了,换而言之,就是妥协。
竹签落地了。
毛利寿三郎几乎在一刹那就敛起了眼底沉重的骇浪重新笑起来,他举起签条,在幽暗的夜晚借着清冷月光和热闹的烛光看到了上端的字迹:“是吉哦,运气不赖嘛。”
解出来大致是枯木逢春,运气将至之意。
同来的少女气运不佳:“我居然是末小吉。”
“能在一百张签里抽中只有百分之三的末小吉,也算是一种运气了。”他安慰道,扭过头询问一言不发的越知月光:“月光桑,你呢?”
少年沉默了许久,像是遭遇了重创:“……凶。”
“前辈,你也太可怜了。”字面上饱含同情,但她口吻里却充满了“有人比我还惨真是太好了”的落井下石。
后来越知月光想,之所以成为百分之三十概率之一,一定是因为三日月昼在场的缘故。此刻他抿着嘴角,掏出手机在谷歌上查阅抽到“凶”签的解决方法。
有着两米二六的身高又少言寡语,看起来仿若高岭之花,离得稍微近些就会感知到身高差所带来的无形的压迫感,实际上竟然意外的拙稚。
她得抬着胳膊才能拍上他的肩膀:“前辈,把解出来不吉利的签纸系在神社里就可以了。”
“是这样啊。”
夜风撩起她鬓角的碎发,她扬着手里已经解完的签纸,丝毫不在意上头的“末小吉”,仍旧是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样子:“一起吧。”
“听三日月说你把模特兼职搅黄了。”像是要回报她的提醒:“之前有经纪公司联系我去走秀,我可以把联系方式给你。”
“越知前辈才是吧,这个身高不去秀场或者篮球场简直是暴殄天物惜。”前方四个人张开手都未必能环绕起来的老树虬根盘结,郁郁葱葱的枝丫要遮天蔽日似的伸展着,形状扭曲像是承载了过多的签纸。矮处已经没有能系下的地方了,她只好拜托越知月光将自己解出来的签缠到高处一眼就能看到的枝头:“坦白说,我对这个行业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她低垂着眸子,深思熟虑了半晌才笑意吟吟的眯起好似玻璃珠子的眼睛:“大概……我的理想其实是拯救世界。”
越知月光突然陷入沉默,原来这是个中二病晚期少女。
--------------------
chapter15
===========================
“月光桑,昼,三日月前辈在催我们过去了。”毛利寿三郎挂下电话,举着手机朝两人挥了挥手。
“好哦。”她张开胳膊,丢下庞大的像是矗立在黑暗里的电线杆似的越知月光,一路小跑,喧嚣着从台阶上一跃而下,初秋的晚风吹着山红榉殷红的叶子,簌簌的在她耳边作响,远远看去就像是个没长开,稚气又闹腾的少年。
六十公分和二十五公分的身高差,两者相较而言她势必会选择走在后者的身旁才觉得没那么卑微,于是从三日月昼向越知月光逐人递增的高度在人潮里犹如没满格的手机信号指示灯。
细细一想,日本的平均身高全靠他俩以一己之力拉高的吧:“六十公分的身高差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意味着我居然还没到越知的胸口!意味着诗织才刚刚没过越知的腰迹!”
毛利寿三郎低头就能看到手舞足蹈比划着的三日月昼,她漂亮的发际线和细碎的绒毛:“你还会再长高的。”
“不过毛利前辈和越知前辈站在一起的话,就比较和谐了。”她的眼睛突然在灯火里矍铄生辉,掏出随身携带的便签簿,抽出圆珠笔来激动的脸颊和耳朵都烧着了,洋洋洒洒的连笔字很快就占据了巴掌大的纸张。
正巧隅田川公园门口挤满了人,毛利寿三郎拽着她的胳膊将人往里拉了一把,才避免她被人撞到:“在写什么,先看路啊。”
三日月昼要比看起来的更健美一些,一只手就能圈个圆满的胳膊上没有丝毫赘肉,可以通过微趔的领口看到清晰精致的锁骨,想象出棉布料下令人艳羡的,只有投身运动和健身才能拥有的直角肩。
被夹在两人中间的三日月昼举远了便签簿,另一只手弹动纸张发出刷啦声,展示着自己的三分钟创造出的劳动成果:“我有一位画纯爱漫画的朋友最近正因为新作而困扰,以我涉猎漫画的经验来看,类似越知前辈和毛利前辈这种设定,一定会收获好评的,艺术来源于生活啊——一米九的毛利前辈和两米二的越知前辈,天然直球攻和傲娇诱受……”她合十手掌,赞叹的摇着头:“绝美!”
毛利寿三郎只觉得喉咙一梗:“我似乎明白弦一郎撕你漫画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