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1)
于是宁洛回道:“愿闻其详。”
“传闻殷武神幼时有位挚友,两人一文一武,如影随形。却遭国家动荡,两人被迫分离。他们以玉佩为信物,便再聚时能相认。然而,再聚时却是在州古山之巅。”
“两兵相交,刀剑相向。殷武神一战成名,却在清扫战场时发现,一敌方小卒腰中所配,乃是分别信物。”
宁洛听罢,眉头紧蹙,胸口隐隐作痛:“可他们分明一文一武,又怎会在战场上重逢?”
明诚又道:“那时敌国已几近崩溃,国中无士兵可调动。国王为了自保,只能将国中男子全部抓去从军。”
宁洛又问:“所以,殷将军挚友与殷将军并非同国血脉?”
明诚笑道:“一千多年前是如此。然现在中原人都乃东乐国子民。”
宁洛垂眉,倍感伤感动容:“若是我遇此情形,断然是会疯掉的。”
明诚又道:“传闻殷武神也是如此。所以州古山一战后,仅三月便将敌国剿灭,后又将敌国君王头颅悬挂敌国都城城门三年。”
宁洛微微蹙眉,想起曾在史书中读到过,当时挑起战争的并非殷将军的国家,那将挚友杀死的究竟是敌国,还是将军呢?
见宁洛垂头不语,明诚便卷起书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头。宁洛抬眸,对上他柔和的目光。
明诚笑言:“不过是些野史传闻,觉着有趣便说与你听听。真假不知,所以也莫要太伤感了。”
宁洛意识到自己情绪过于低落,生怕添了麻烦,于是立即露出笑颜,摆手说道:“没有没有,只是我从小共情能力就强,一听故事就很难出来,过一会儿就好了。”
明诚轻笑:“说明宁公子也是位有情有义之人。”
俄而,宁洛暂别明诚,随明宇一同去往客房。
客房处一小偏院中,院中只一间客房、一张圆石桌和几棵桂花树。院子清静,远离小斯忙活的庭院。
推门而入,房内干净整洁,床上也铺好了被褥。
明宇问道:“这里清静,给你休息正好。你再看看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同我说就是。”
宁洛笑道:“多谢公子,收留之恩,没齿难忘。”
明宇受不了这种客套话,抱臂撅嘴道:“行了,谢明诚去吧,若非他执意留你,我才不留。”
宁洛眯眼笑笑:“那能劳烦明公子为我备些纸墨吗?”
明宇问:“你要写信?”
宁洛摇头道:“是想画幅画。”
明宇就是一武夫,哪来的纸墨,只得挠头说道:“我去问问明诚,等会儿给你送来。”
宁洛又道:“多谢。”
片刻后,明宇抱着一幅画和香台归来,一脚踹开虚掩的房门,高声道:“宁洛!你是不是要这些?!”
敞开画卷,卷上已有肖像。那画上之人身披金甲,手挥银色长剑,清风徐徐伴左右,虽无头,却也难掩威武潇洒气质。
明宇将香台放上供台,说道:“明诚说你需要的东西他有,就不需要你自己画了。”
宁洛轻笑,还未来得及回话,便又听屋外熙熙攘攘的声响:“宁公子!明大公子差我们过来给您送些东西!您现在方便吗?”
宁洛连忙道:“方便的!请进吧!”
于是仆人小斯端着蔬果贡品及香火进屋,工整摆上供台,然后又整齐退下。
明宇抱起手臂,怨声道:“真是有够偏心的,我作为亲弟弟都没有过这种待遇。”
宁洛不解:“何种待遇?”
明宇坦诚道:“我之前遇一友人,知他喜欢书画,便想找明诚讨一些,结果他只给了我一袋子钱,叫我自己上街找去。”
宁洛笑笑:“这也算是……一种情谊。”
明宇耸耸肩,又从袖口里掏出封信递过来:“明诚给你的,你回头自己看吧。我也要回去补觉了。”
宁洛接过信,明宇便挥手离开了。
合上房门,宁洛点了支香,高举至额,拜了三拜,心念道:“殷武神在上,承蒙关照,平安渡夜色,如约还愿。信徒身无值钱物,唯有眼、耳、唇珍贵,若武神不嫌,可随意拿取……”
忽的一阵风出来,将支起的窗户吹落,“啪嗒”一声响惹宁洛一惊。
回首,却只是一阵风。
初入慕卿山
宁洛上香后便睡下了。
两夜未眠的他,再不睡就真要昏厥了。
花香扰梦境,一梦醒时天已暮色。
宁洛不敢相信自己竟从白天睡到了黑夜。尽管如此,脑袋还是昏沉,不由得又继续睡下。
待他再醒来时,耳畔鸟鸣清脆。
他翻身下床,给殷武神上了炷香后,推门而出。
清晨的阳光最是舒服时。
今日天气极好,仰头便是蓝天白云。
忽听折扇声,遂望去,只见明诚摇扇而来:“宁公子,好早。”
睡足了觉,宁洛也比前一日精神头要足,于是俯首作揖把礼数给补上:“明大公子。”
而那折扇一合,抬起宁洛手肘。
抬眼,又见明诚那双柔情眼眸:“宁公子不必多礼。你是我弟弟的友人,便也是我的友人,日后,直呼我名即可。”
宁洛笑道:“那公子日后也唤我宁洛即可。”
“宁洛。”
宁洛眯眼笑着应道:“明……明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