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话一点让我们过个愉快的生日不好吗?”(6 / 9)
在校准。
上膛的声音是清脆的,乔遇却被那声音逼得要疯了。他回头看着秦放,结果猝不及防的发现秦放眼睛也是红的。那一刻乔遇脑子里混乱极了,可男人没有丁点迟疑,已经带着他的手,扣下扳机。
孱弱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长枪的后坐力,乔遇几乎要觉得自己的肩膀都会被顶碎。而更为糟糕的,莫过于他被那一声枪响吓得回头看过去的时候,正巧看见秦烨的身子像是被风击打的落叶,猛地向前扑过去。
就算扳机不是自己扣的,校准的也不是自己,但乔遇大脑一片空白。他苍白的唇瓣张张合合,像是有些不可置信。
“……我杀人了?”
“没有。”
秦放松手放枪的间隙,乔遇已经腿软的跌倒在地。他蹲下身,一手扶着乔遇脱力的身子,一手扶着乔遇的颈子吻了吻乔遇的发顶,“尾椎骨,不致命。”
而且他早就准备了急救措施,就是为了避免秦烨那么轻松就死了。他才不会给秦烨那么干脆的结果,他要的是秦烨下半辈子就连坐都坐不起来。
“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乔遇。不好的记忆,我们就让他留在这里。”
秦放说的是把不愉快的都留在这一年,但那天,乔遇莫名就觉得有一部分的自己也是被留在了这一年。
天气很凑巧。
他被秦放半扶半抱的从地上弄起来的时候,瞥眼正巧看见一线沾着夕阳红色的云将天空分成了两半。远方是沉重的灰蓝色,只他头顶,蓝天白云依旧铺开一大片,像是一切都在正好的时候。
但乔遇清楚知道事实不是那样的,因为他正如秦放所说的,愈发离秦家人近了。
临近年关,一行人加紧往回赶。久违的推开家里那扇门,乔遇站在玄关口愣了半晌,最后毫不意外的发现家里什么都没有变。
像是他从未离开,他们从未有过不愉快。
但要说有什么不一样了,其实也是有的。秦放走在前头,不再装模作样冲他笑了,只在客厅入口站了半分钟,这才回头对他说:“欢迎回家,乔遇。”
乔遇不觉得这是喜事,自然也不应声。只一瘸一拐走到里面歇下了,喘过气来,这才想起来问秦放,“江临呢?他还不出来?”
知道他们要回来,阿姨事先备好了很淡的茶水。秦放刚刚坐下一人给倒了一杯,一听乔遇第一件事居然是问江临,遂有些不快地拧了眉。
可没办法,这段时间乔遇的情绪依旧不高。于是就算不高兴,秦放也只有低声回应,“出来了,周沉出面接他了。”
听见江临出来了,乔遇这才稍微放心了一点。他也懒得管周沉是怎么死而复生了,只莫名松了口气,像是事情少了一桩,难得变得轻松了些。
两个人回来得急,路上饭也没来得及吃。乔遇躺在沙发上休息的时间,秦放打电话借了杏园的厨子上门。又因为乔遇身体状况不好,厨子直接从店里带了不少清淡的汤羹过来,一顿饭做得倒也很快。
玄关门关上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只厨子的脚步声没了,秦放这才起身。他先是叫了乔遇的名字,没能等到乔遇的回应,便走得离乔遇近了,半蹲在沙发前去拨乔遇散乱的头发,“起来吃点东西,然后我们好好休息。”
有了这句话,乔遇才终于睁开眼睛来。秦放看他眼睑总是垂着的,虽然心里总觉得不舒坦,也只能拨开他的额发吻他额头。
“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自秦烨之后,秦家最顶事的一辈就是他们了。
“我可能确实是疯子,神经病……”
说到这里,秦放没忍住,先笑出声了。他看着乔遇终于抬眼看自己了,舌尖抵着颊侧的软肉舔舐一口,又缓慢补充,“但是除了我之外,我们家的人都会好起来,都会变得正常的。”
“包括你,你也是的,乔遇。”
乔遇怀疑秦放根本不想让自己好好吃饭,因为他听着秦放的话,冷不丁的就想起来好久以前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秦放对他说的那句“又是一个小怪物”。
他躺在沙发上没办法起身,先是小声啜泣,后来哭得近乎要力竭。他想起来秦放总是对他说“以后都会好起来的”,他一直以为这只是空口安慰,却不想秦放居然是认真的。
这个被所有人认为是疯子的男人确实是想要叫秦家好起来,但那些人当中,却没有包括他自己。
——
不管家里闹得有多难看,可就算只是为了不叫外人看轻,除夕当天所有人也是会回去的。
乔遇照例在床上睡懒觉,不多时被秦放弄醒了,问他要不要跟着一起回去。老宅地方偏僻,还有些不好的回忆,乔遇拧紧眉头抓了秦放的枕头盖在自己脸上半晌,最后还是松口,让已经收拾好的秦放等等自己。
外头气温低,院子里还积了足有脚背高的雪。乔遇裤子里面裹了加绒的护腿,到了秦家也没有拆下来。
午饭过后,陆陆续续有人往回赶了。但那些人不约而同的,聚在离秦放远的地方话闲聊天。
乔遇原本在躺椅上看书,可后面的动静实在是大到叫他无法忽视了。那些纷杂的声音隐隐夹杂着秦放的名字,叫他越听越是心烦,最后面无表情忍了手里的书,回头问:“有完没完?”
“……乔遇。”
真要说起来,秦放比其他秦家人要吃惊得多。他睁了睁眼睛,也不顾身后那些人,只拍了拍乔遇的肩膀,“没事。”
乔遇隐约觉得现在的秦放变得奇怪了。
他再次想起来秦放那天说的,“不好的就让他留在这里”,脑子里正是混乱的时候,就听身旁的秦放低声道,“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
于是他终于明白了,是有什么和过去的自己一起,留在了那座沿海的猎场里。
气氛怪异的晚餐结束的很是仓促,秦家年轻一辈的人忙不迭往外赶的时候,乔遇就站在三楼看着那些人离开。那些车子一个一个打着晃眼的大灯朝远方驶去了,最后只有他和秦放过来时坐的那辆,还稳稳当当停在秦家的大门口。
“我们像守灵的。”
身后传来脚步声的时候,乔遇忍不住这么自嘲着。他听见秦放啧声了,笑了笑,又忍不住改口,“不然叫辟邪的?”
“随你,都可以。”秦放难得的好说话,等到走到栏杆前了,这才对乔遇说,“让雁行送你回去吧,今晚除夕,睡个好觉。”
乔遇真不明白秦放为什么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话来,显得他好像有多体贴入微,又有多考虑他的感受。
担心秦放会再次自我感动,他不得不主动提醒,“是你非要把我留在这里的。”
闻言秦放默了一瞬,很是无厘头地道:“我离不开这里,乔遇,我不能走。”
这么莫名其妙的话,但乔遇就是明白了其下的深意。
秦放离不开这里,他离不开秦放。
秦家的摊子再烂也得有人守着,不是秦放就得是他们这一辈旁的堂兄弟。可相比之下,秦放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了。
他是已经不可能更疯更烂了,不像旁人,还有堕落的余地。
——
新年第一天,乔遇收到的第一声“新年快乐”还是来自于秦放。当时秦放就躺在他身边,手里拿着平板,抽空对他说了新年快乐,便又专心看起文件。
乔遇原是不想搭理他的,可看着他那副原本就没想跟自己闲聊的样子,出其不意地问:“你那时候到底为什么打断我的腿?”
这个问题像是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