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话当时明月在(2 / 3)
笑,喃喃地向对谁保证般地如是说。
铺垫太久的前幕于焉开启。
命运的交汇集中在一个舞台。
他与她没有误会,只是生逢乱世,便只好身不由己。
完颜雍虽一向偏宠侧妃,但对结发妻子却并没有漠视。他给她一切他所能付出的,除了爱情。虽然他不是不明白,那个端丽的妻子,并不需要奢华空虚的排场,但这却是他仅能付出的。
皇后的寿辰密罗紧鼓地张罗着,完颜雍大宴百官,请来民间杂耍艺人舞狮助兴。望着恭贺声不断的人群,皇后精致冷漠的容颜也不禁浮现一丝笑意。
毕竟,他不是不在乎她的。
只是帝王的爱情从来不是唯一。
能够成为特例的女子,这些年来,除了自己,恐怕就只有那地位特殊的水月宫主了。如果不是明知自己不喜欢她,恐怕连这样的场合,他都会给那奇怪的女人添加一个位置。
就算她曾经功高盖主,也不过已成如烟往事。
她不理解为何到了这安平盛世,完颜雍还要闲养那帮江湖人氏。身为一个贵族女子,她虽知这其中一定有利益勾结,但身为完颜雍的正妃,她却无法坐视会威胁到自己地位的女子。
精心描画的凤眼淡淡地一瞥。
几步外,垂手而立的侍卫,听说便是花如雪心仪的男子。相貌平庸,又不善言辞,真看不出她是垂青他哪一点。但能把他们拆分开来,也算是得到了小小报复的快感。
“在想什么?”完颜雍笑着递过一颗水果“笑得很开心?”
“我在想那个苇八有哪里值得你的水月宫主欣赏”她眉角高扬。
接到别有深意的目光探询,完颜雍不冷不热地回敬:“说起这个,你和如雪的小别扭也该和解了吧。强行把苇八要到身边,如雪应该很不高兴”
“既然不高兴为何还要应允哼,你不要把女人想得太痴情。”
“那是因为如雪不擅长拒绝我。”完颜雍淡淡地答。
“是啊,您是皇帝,金口玉言,那位宫主有什么不舍得拿出来巴结您呢。”
完颜雍耸肩一笑,正待开口。热闹的锣鼓忽然大震,金色的狮子跳出舞狮的行列,四个灵巧的少女手拿花簇从旁助兴。那狮子跳得煞是好看,瞬间吸引完颜雍的注意。心脏不知为何突突地跳动,不同于一般帝王的他蓦然被一股不好的预感笼罩。
狂龙舞成银线,狮子张头回首,龙头狮头相顾缠绕最是精彩的一刹,完颜雍眯眼起身,而与此同时,狮头张开大口,一把匕首如青寒冷月直射向他的胸口。
“有刺客!”
一瞬间百官哗然。宴会中断侍者奔逃一片大乱。
完颜雍临危不乱掀翻桌子避开匕首,狮头一抛飞上半空,行头下骤然跳出一个身法鬼魅的少年。
少年招式诡秘,手持一根绳索舞作狂蛇吐信。虽距离遥远,手中长绳却宛如有生命一般径直穿过数名惊慌护驾的侍卫直直探向完颜雍。
整个过程在电光火石间发生。
完颜雍蹙眉待避,却有一个身影从旁跃至举臂横拦,手腕一绕,硬生生截缠住了绳索。
完颜雍抬眼,见到飘扬的散发,知是苇八。心下刚觉宽慰,正待说话,忽然之间,苇八回眸,斜手一劈。
这一刀却是万万设想不到了。
四座皆惊,便是要救,也来不及了。
完颜雍只觉一道寒光罩下,惊急之间顾不得其他,他手疾眼快,伸出两指硬生生用气夹住迎面斩下的兵器。
虎口震裂,鲜血如注。
但令完颜雍震惊的却是面前男子深沉浓郁的墨瞳,毫无表情的面孔。这是苇八?他用令牌调入宫内作侍卫保护他的苇八?曾经护驾有功的苇八?
为什么?
一瞬间完颜雍迷茫不知所以。
但一击不中抽身而退正是刺客铁则,眼看绳子一抖,那最先出刀的少年已借由注意力转移跃上宫殿一角,他长袍当风,手腕一抖,绳子急缩,连带着拉起被围在中心的苇八。完颜雍反手握住苇八的手,同时一掌劈向苇八胸口。他身怀武功的事当世知道的人本来没有几个,但此番也顾不得隐藏了。
苇八左手一滑,在被完颜雍抓牢的同时,右手却抖开了那条足以救命的绳索。
数根长剑转眼间架在颈间。
苇八束手就擒。
而少年留下一瞥,几个纵身,兔起鹘落,竟然青萍点水般顺风而去转眼消失再也追他不回了。
完颜雍惊魂未定,脸色惨白,一双电眼倏然射向自始至终一脸漠然的男人。
“苇八!”他拍掌怒喝“你究竟是何人?”
而被周边侍卫五花大绑的男子傲然抬首,诡异勾唇,回答他道:“——刺客!”
袖中,一朵绢红,缓缓滑落,旋即被过往众人践踏足下,辗转飘零作几瓣飞花
一刀斩下,斩断的似乎只有一朵花,一段情。
然而从此,便真的可以转身成阴阳相忘于天涯吗
寂寞的喧嚣的午后,阳光通透。五花大绑的男子漠然仰首,有着绝烈一如盛夏的灵魂。寂寞的火焰,孤独的蔷薇,他与她,纵然拥有相同的颜色,终究也还是不能相守吧
渐近的脚步惊飞檐下的燕子。
站在窗边遥遥张望,一向安静的水月宫的灯正一盏一盏地亮起,又一盏一盏地灭去。这是出事的信号,而她恍若未见般抬手关上窗扇,阻断红尘纷扰。
吹吹茶碗中尚未舒展开来的碧绿叶子,花如雪低垂的眼,眸光流转。该发生的事,终究还是躲不掉。“宫主!宫主!”随着急切的呼唤,有人“砰”地推门闯入,年轻的脸上尽是焦灼“你怎么还在这里!”花如雪倦倦扬眉微微一笑“我是水月宫主,自然待在水月宫里。不在这里,还能去哪儿”她的话带着几分凄凉,但莫清歌却已没有时间猜忖。
“宫主!苇八忘恩负义!公然行刺已被拘押,宫内全面封锁消息,我们的人好不容易才传出话!”
“这样啊”花如雪信手拔下头上的银钗,拨了拨桌上摇曳不定的橘火,失神地看着渐短的灯芯,细不可闻地自语:“果然还是动手了。”
“您在说什么啊。现在火烧眉毛了。”莫清歌急得火烧火燎,偏偏花如雪还坐得稳如泰山“重点是那家伙对背后主使一概不提,这种情形下,宫内必然把猜测的矛头指向您啊!”所以他才会一接到线报就立刻奔回通告啊。水月宫是金国武林的马首,亦是完颜雍背后的基石,如今莫明其妙担了谋逆的罪名,此事一旦发难下去,绵绵密密所牵连的绝不止一两百人而已啊。首当其冲的就是宫主花如雪!
“原来是这样啊”没有莫清歌想象的暴怒、愤慨,惊惶,那个女子只是静静地垂眸,唇角泛起一丝淡不可察的笑。那微笑虚幻无依如幻象莲花,如此安静的她,让莫清歌反而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直觉得很奇怪。”那女子像看不到他在眼前,径自慢条斯理地说着,一边转着手中的钗,看烛光冷丽地流转,入迷般地在与她自己对话
“他究竟是怎样的人呢。”她痴痴地看着手中的钗“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呢。虽然一直以来,水月宫都在扮演召引飞蛾的那盏灯。我身边的每一个人亦都有所图谋。南人的间谍刺客这些我也全都想过呢。只是”
忽然扬唇,雪肤笑靥,却看得莫清歌毛骨悚然。
“只是还是没想到会是如此的结果”她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周边交织错落出绵密的阴影,她微笑着,却有一滴水,泪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