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1 / 2)
林燕儿早就在暗中,和秦瑶娘比较过了。论年轻美貌,林燕儿自问更胜一筹。但是,若说迷人的风姿,已经熟得不能再熟的秦瑶娘,那就要强得多了。
这样的秦瑶娘,岂能不让林燕儿如临大敌?
“屋里都擦干净了,你回去歇着吧,别到处乱跑。”林燕儿是李四儿亲点的通房大丫头,说话还是颇具分量的,秦瑶娘不敢和她硬顶,只得乖乖的出去了。
秦瑶娘迈腿刚出门,就见吴江从门外跑到玉柱的跟前,禀道:“二爷,江宁将军府方才派了信使来,说是跟咱们随行的戈什哈耆强,他二叔的一大家子被发配宁古塔后,先后都病死了,如今成了绝户,让他赶紧派人去宁古塔善后发丧。”
玉柱点点头,叹息道:“唉,宁古塔太过于苦寒了,活着不易啊。你先拿二百两银票过去,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另外,老爷的门生德桑,现任宁古塔副都统麾下的协领。我这就写封亲笔信,再夹上老爷的名帖,你一起交给耆强。想必,有德桑在宁古塔照应着,总要强一些吧?”
吴江重重的一叹,说:“二爷您真的是少有的大善人。小的若是耆强,一定会感激涕零,永世不忘您的大恩大德。”
玉柱微微一笑,数落道:“少拍马屁,多办正经的差使,滚吧。”
等玉柱往屋里走的时候,却见秦瑶娘目光呆滞的傻站在门口,恰好挡住了他的去路。
玉柱向来不和下人们一般见识,因为,完全没那个必要。
“秦瑶娘,你傻站干什么?挡二爷的道了!”林燕儿可不会跟秦瑶娘客气,一声娇斥,就把秦瑶娘给震醒了。
秦瑶娘慌忙退到一旁,跪下请罪,颤声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二爷狠狠的责罚。”
玉柱从来没有胡乱打骂下人的坏毛病,他淡淡的说:“既然精神不济,且去歇息一日,明日再来当值。”
“谢二爷恩典。”秦瑶娘眼圈猛的一红,把头一低,蹲身行了礼,便转身走了。
何为圣君?
玉柱的生活简单充实,除了吃饭睡觉,跟着拜兴练习骑射之外,他都在读书练字,每日不辍。
五更天时,玉柱便起了身,林燕儿伺候他更衣洗漱之后,早膳已经备好了。
出门在外之时,一切从简。在这九华书院的外头,自然不可能去整花样繁多的广式早茶了。
餐桌上,摆了几碟酱菜,几样小炒,一大碗鸡蛋肉丝面。
玉柱坐下来,拿起筷子,痛快淋漓的吃下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用罢早膳后,又坐了两刻钟,玉柱起身出门,朝着书院的方向走去。
吴江背着玉柱命人特制的双肩带棉布包,里边装着常用的科举书籍。吴盛左手提着装了茶叶茶盏和茶壶的杂物箱,右手拿着三层的点心食盒,小心翼翼的跟在玉柱的身后。
主仆三人顶着天上的残星,快步向书院正门走去。
从住处到书院正门,大约二里地,玉柱正好当作是早锻炼了。
等玉柱赶到甲班门口的时候,课堂里已经传出朗朗的读书声
玉柱进门一看,甲班的课堂里,居然快坐满了。
好家伙,为了求取功名,当官发财,光宗耀祖,这些读书人也真的是拼了啊。
课堂里,有人闭目养神,有人拿着书卷大声朗读,有人提笔在手,默默练字。
大家都在各忙的,并没人注意到,玉柱这个新同窗的到来。
也许有人发现了陌生的玉柱,但是,并无人站出来问他,汝是何人?
嗯,这样其实挺好的,大家都奔着中进士去的,何必浪费时间呢?
有缘就相交,无缘的话,彼此之间,顶多打个哈哈就敷衍过去了。
玉柱毕竟是成年人的灵魂,见惯了世态炎凉和人情冷暖,他的交友观早已成熟之极。
甲班的课业,十分的紧凑。卯时四刻,查先生准时来到了课堂里,开始讲解经义。
玉柱仔细的听了两个时辰后,得出了初步的结论,不虚此行也。
查先生对经义的讲解,屡有恰到好处的妥贴释义,令人不得不佩服他的学识。
难怪,人才辈出的九华书院,会请查嗣庭来教导甲班的进士种子。
一堂课,就是两个时辰,中间没有课间休息。确实内急的学子,可以趁查先生背过身去的时候,悄然去如厕,倒是比较人性化的安排了。
玉柱在家里学习的时候,本就是独自一人。他是既耐得住寂寞,又完全坐得住。
别说两个时辰了,就算是三个时辰,他也可以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
中午散学之后,玉柱并没有马上起身出门,而是提笔在手,把查先生所提的精妙论断,根据记忆逐一记录在案。
“哟嗬,蛮认真的嘛?只是,你的字可就很一般了呀。”
就在玉柱埋头苦干的时候,耳旁突然响起了讥讽的声音。
玉柱抬头一看,却见一个黑脸书生,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粗布夹袄,就站在他的身旁。
既然黑脸书生是书院的同班同窗,不管玉柱心里是个啥想法,都不能在表面上得罪了他。
玉柱搁下手里的毛笔,起身拱手行礼,客气的说:“在下顺天府佟玉柱,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顺天府?佟玉柱?你是汉军旗人?”黑脸书生皱紧了眉头,不仅没有回答玉柱的问题,反而粗鄙无礼的逼问他的出身。
没办法,这年头,姓佟的汉人,在江南地区实在是非常之罕见,想不引人注目都不可能。
顺天府的佟姓,其实大多都是佟佳氏的本支或分支。玉柱故意省略了个佳字,没想到,还是被黑脸书生一眼识破。
家世,终究是瞒不住人的,纸也是包不住火的。
玉柱要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所谓满洲旗下的身份,不仅无害,反而给他提供了浓浓的伪装色。
刀把子里得天下!
九龙夺嫡之时,什么大学士啊,尚书啊,侍郎啊,南书房大臣啊,看似权力极大,其实并无卵用。
真正一语定乾坤的人,其实是掌握着兵权的隆科多。而隆科多又是玉柱的亲爹,这就有了极大的可操作空间了。
晚年的康熙,其实骄奢淫逸之极。大修宫室,大兴瓜蔓抄,年年去热河避暑,六次南巡江南,几次东巡泰山和西巡五台山,统统玩了个遍,整个大清的国库都被他折腾空了。
到康熙驾崩之时,国库存银已经不足五百万两了。
如果不是雍正登基,极其暴力的推动了摊丁入亩、养廉银和士绅一体纳粮当差的改革,大清国只怕是要亡。
别的且不说了,单单是大清和准噶尔汗国之间的战争,就打了近一个世纪。试问,不摊丁入亩,哪来的钱粮打仗?
很多人,不知道准噶尔汗国的厉害,以为只是个小屁国。
实际上,大清国最危险的时候,准噶尔汗噶尔丹的马蹄,距离四九城已经不足一百五十里地了。
当时,整个京师震动不已,人心惶惶。逃难的人群,你挤我推,竟然踩死了好几百人。
雍正的三大政绩之中,士绅一体纳粮当差,因为太过于损害满洲贵族和汉族大官僚的利益,只执行了十三年。
乾隆刚一登基,便废止了士绅一体纳粮当差,邀买了整个统治阶级的人心,巩固了不稳的帝位。
但是,摊丁入亩却获得了极大的成功,让大清朝有充足的粮食和军饷,可以和准噶尔汗国展开持续性的殊死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