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打小就看出这孩子有出息(感谢兄弟们的月票和打赏)(1 / 2)
琤琮谷内,某处蜿蜒曲曲的泉涧两侧,散布着不少歇息的墨池学子。
靠近杏林的一块青石板处,有两位学子,一坐一站,二人间的气氛有些沉默。
赵戎等了片刻,感觉氛围有些严肃,他浓眉一扬,下一秒便从铺满秋黄杏叶的青石上跳下。
赵戎拍了拍袍子,抖了些叶子下来,然后嗖的一声,蹲在了地上,歪头看着表情微愣的顾抑武,勾了勾手。
顾抑武左右看了看周围,见周围大多数学子都在打量着这边,面色有些踌躇。
赵戎轻垫着脚尖,两只手肘撑在膝盖上,感觉这个姿势舒服多了,要是再端碗饭……
“咳咳。”
他咳嗽两声,不过手也没闲着,折了根颗粒饱满的狗尾草,拔出青嫩的根茎,咬在白牙间,叼着。
在站着的顾抑武还在犹豫之时,蹲着完全没有先生样叼赵戎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些儿时的画面,那时候他也是这样叼着狗尾草,青君和芊儿提着裙摆紧紧的跟在后面,唇齿间也咬着赵戎给她们摘的狗尾草,那是在乾京城外公爵府的农庄里,田间全是比他们还高的稻橞。
赵戎喜欢摘这些颗粒饱满的狗尾巴草,去掉根部,悄悄塞进青君和芊儿的荷包里,之后她们伸手进去抓东西,便会立马小手一缩,脸蛋煞白,娇呼一声,以为是什么毛毛虫,每到此时,也是他笑的最开心的时候。
不过随后,也当然是免不了被两个短腿小萝莉追着‘喂’粉锤吃……
记得那时候,他太顽皮,裤子膝盖处的布料经常不知不觉就会磨破,等会了府后,又是一顿来自娘亲的‘毒打’,所以那时,记得每回带青君出去玩时,她跟在屁股后面说过最多的一句话,也是赵戎至今耳熟能详的是:
“戎…戎儿哥…慢点,呼呼,轻些…轻些,戎儿哥你动作轻些……不然又磨破了。”
小青君的稚嫩童音依旧回荡耳畔。
赵戎眯又低头看了看膝盖,忽怔,他伸手摸了摸里裤的膝盖处,发现这两个膝盖处的布料,比其他处的厚上不少。
全身上下的秋衣都是青君织的,难不成娘子是怕他又在地上爬了爬去的玩乐给磨破了?只是现在了没了娘亲,就是她来操心这些了……
赵戎眼角抽搐了一下,咬着狗尾巴草,吸着气。
就在他心里思量着下次见青君,要不要让她也好好尝尝膝盖被磨破的滋味时,顾抑武咬了咬牙,掀起衣袍,也蹲了下来。
于是,一个书艺课代理先生,一个学堂的一堂之长,两个汉子蹲在了一起,背身众人,似乎是凑着耳朵说悄悄话,一时之间,这一幕吸引了所有正义堂学子们的视线,渐渐的,看向二人的眼神也变的古怪了些。
莫非……顾老大和赵小先生有一腿?
“喏。”青石旁,赵戎递了根狗尾草过去。
顾抑武接过,犹豫片刻,也咬在了嘴里。
赵戎瞅了他眼。
顾抑武感觉这蹲下来聊天的姿势虽然刚开始有些羞耻,但是放开后,感觉却是出奇的好,气氛轻松多了,像是距离近了些。
他想了想,小声回答道:“其实也没想太多,虽然之前我没见过赵兄你,但是你作为率性堂学子,最了解你的应该是本堂之人,而一向注重率性堂学子学业的鱼学长又没有反对……”
顾抑武顿了顿,看了眼赵戎,后者轻轻点头,表情平静。
顾抑武忽开口,“而且,在下虽然是个粗人,但是看人一向很准,当时第一次见面,我一眼就看出赵兄不是寻常之辈。”
他眉头聚拢,定睛扫视一番侧目看来的赵戎,语气认真,“赵兄骨骼轻奇非俗流,风轻云淡之像,定是腹有诗书气自华,至于气质一说,不管赵兄信不信,在下自有一套看人的标准,赵兄的气质……”
顾抑武面色严肃,凝视赵戎,缓缓点头,没有多说,给了他一个眼神。
都在不言之中。
赵戎嘴里叼着的狗尾草一歪,眼神怔怔的看了一会儿身前这个浓眉大眼的实诚汉子,他抿嘴轻呛了几声,伸手摘下狗尾草,舔了舔嘴唇。
蹲在地上的赵戎身子后挪了挪,偏开了会儿目光,随后他重新叼起狗尾草,抬头看向顾抑武,目露感慨之色。
打小就看出这孩子长大有出息,果不其然。
二人对视一会儿。
顾抑武见赵戎没反应,继续开口,“现在看来,在下的判断没错,赵兄确实非同寻常,教字的方法有些…有些让人出乎意料,不过……”
他看了看左右琤琮谷内的风景,点头道:“像赵兄说的,除了了‘工学’之外,就是‘领悟’,将书法的道于天地万象联系在一起,通过出来多看多想来领悟,这想法在下之前闻所未闻,我觉得赵兄此法定是极妙的。”
赵戎盯着他,跟着点头,在等待某个转折,这是他的经验。
果然,下一刻,顾抑武突然挠头憨笑道:
“但是,咳,想必是赵兄的想法太过超前,咱们这些学子本就比别的学堂学子笨些,特别是鱼学长的率性堂,所以要不赵兄给咱们再点悟几句,领咱们进进门,就不要和率性堂一样的高标准来,赵兄觉得如何。”
赵戎黑亮的眼眸端详着他,安静不语。
顾抑武被盯的有些发毛,他摸了摸后脑勺,感觉赵戎应该是不同意的,顾抑武微微一叹,张嘴准备在圆回去,就此揭过,不再谈这个开小灶的事了。
“哈哈,赵兄,在下只是些建议……”
“没事的,顾兄。”赵戎忽道。
他端起那只茶杯,捂在手里,感觉到杯壁上传来道源源不断的温热,笑着对愣住的顾抑武道:
“可以说说我的经验的,之前只是怕在下的主观感受会影响你们的领悟,就闭口不言,现在听你一讲,什么都不说就让你们自己摸索,虽然自由但是却太过苛责,我还是讲几句吧,不过,并不是因为正义堂比率性堂差,率性堂的学子们可能还没你们领悟的多些呢,顾兄不必妄自菲薄,而且这些讲过后,我改日也会讲给率性堂听。”
蹲着的魁梧汉子,诚恳的拱了拱手。
“那就多些赵兄,赵先生了。”
“说了不用见外。”
赵戎笑着摇了摇头,随后起身,看向正义堂学子们,轻眯眼,“诸位请随我来。”
正义堂学子们静了片刻后,纷纷颇为兴奋的跟上赵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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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戎带领顾抑武和正义堂学子们。
穿杏林,出幽谷,跃兰涧,攀石濑,过自卑亭,及至林麓山脚,观担夫挑书,士子让路之景,危危高楼,山巅屹立之势,与万里晴空,云卷云舒之意。
“我知道,大伙想要听我传授行笔落墨的秘法,但是此时没有捷径,除了苦练就是细心观察自然,没有诀窍捷径。”
一路,赵戎走走停停,一手背于身后,一手挥袖,仿若泼墨,轻描淡写,又挥斥方遒:
“我见杏叶纷飞,林涛滚滚,而知澎湃笔势。”
“我见兰涧清泉直泻而下,急流处奔腾激荡,撞得谷内琤琮声不断,而得落笔神韵。”
“我见士子与担夫争路,而察笔法之意。”
“我见……”
赵戎嗓音清亮郎朗,从琤琮谷到自卑亭,再到林麓山下,登山长廊前面,清澈回荡于正义堂学子们耳旁。
甚至引得书院士子们纷纷侧目。
引得路过先生停步静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