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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有点不敢再看,生怕会出现些别的什么东西。
而在另一个房间的大屏幕上清晰地记录下了此刻发生的一切。
同伴:“凌霄你怎么……”
凌霄没说话,只是紧锁着眉头,看着观澜背对着房间里隐藏的镜头,一点一点地蹲下,靠在门边无声无息地坐下,努力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甚至用胳膊抱住了自己的头。
凌霄动了动嘴唇,无声地吐了一个名字。
与他一门之隔的观澜,坐在那个自己为自己构筑起的安全角落里,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
没事没事,再过一会儿节目组就会放自己出来了,再撑一会儿就好了。等一会……再等一会儿就可以见到凌霄了……
可观澜深知,在身体的某个最深处,仍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说:我好害怕……有没有谁能来给他开开门……
凌霄看着观澜不远处的镜子已经滑落,“女鬼”从里面缓缓爬出,再也忍不下去了,“腾”地一下站起,径直走向一旁录制的摄影师。
其余练习生也逐渐停止了嬉闹,怔怔地看着凌霄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怒气,一个字一个字,冷硬道:“给!他!开!门!”
观澜紧闭着眼睛,睫毛微微抖着,昏暗的室内充满了阴森。
他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阵衣物在地面上拖曳过的“沙沙”声。
观澜壮着胆子开口:“你是谁啊?是来给我开门的吗?”
声音喑哑得不成样子。
身后的声音突然停止了。
观澜慢慢将眼睛撑开一条缝隙,一丝暗光漏了进来,让他一阵恍惚。
时间好像突然回到了三年之前。
彼时他刚刚上高中,因为跳级所以年龄比整个班的人都小,外加上性格孤僻不擅长与人打交道,偶尔还仗着自己成绩好翘课不来,引起了班上小部分人的不爽。
“哼,以为自己会做几道题就了不起了?一股子清高劲儿摆给谁看呢。”
“那不如我们……”
某天他被班上一个男生叫住:“诶!等下。”
他回头看着叫住他的男生。
那男生被他清亮的眸子盯着,一时有些心虚,随后又摆出一副极其正常的样子:
“化学老师让你去实验室拿下器材。”
他点了点头,稍长的刘海轻轻垂下,遮住了眉眼。
男生见他信了自己的话,便立刻跑去其他人那里吹嘘:“那小子也就是个只会做题的书呆子罢了,我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空荡的实验楼回响着他的脚步声,他轻轻推开了实验室的门,走到器材旁刚想弯腰将它拿起,门突然被重重关上了。
“喂!你想干什么?!”他冲到门边,用力地拍着门。
门外的人毫不留情地把门锁上,冷笑道:“没什么,也就关你一晚上,叫你以后长长记性,别总是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
“喂!你快点给我开门!”他有些急了,却只听到了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他颓然地靠着门滑坐在地上,轻轻屈起双腿将脸埋在里面,心里已经做好了要在实验室过夜的准备。
天色渐渐沉了,他睡了又醒,昏黄的余晖浸入室内,并没有平日里的壮美,反倒为这寂静的实验室平添了几分可怖的气息。
他的心跳渐渐加快了,耳朵里充斥着时钟“哒”、“哒”走过的声音。他抬头看了眼四周的环境,实验室后方贴着一张某着名化学家的头像。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莫名觉得他的眼睛好像正望着自己。
他立马把头缩了回去,浑身抖了起来,喉咙里也因恐惧发出了极细微的呜咽。
当天下午放学时,凌霄瞥了眼斜前方的空座位,心想着今天小孩下午又翘课了?可自己明明跟他说了今天晚上训练啊……
凌霄单手提着书包,晃晃悠悠地走下楼梯,却在某个转角忽地停下了脚步。
“诶,他不会还在那儿吧?”
“不然还能在哪儿?放心我已经看过值班表了,今天实验楼绝对没……诶诶!凌霄你干嘛!”
凌霄一手拎着书包,一手提起那人的领子,虽是面无表情,可眼神冷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揍人:“你把他关哪儿了?”
天色马上就要全黑了。
他努力催眠着自己赶紧睡着,可反而越来越精神。他紧缩着自己的身体,仿佛是想与墙融为一体。
在一片安静中,他终于忍不住啜泣出声:“有没有谁来帮帮我……我害怕……”
天色终于完全暗了下来。
他抱着膝头昏昏欲睡,脸上尽是未拭干净的泪痕,半梦半醒间,他好像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
他惊慌地抬起头,似乎是想确定是梦还是现实。
他掐了一把自己,那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了!
凌霄手里攥着钥匙,一路狂奔,踩亮了一路上走廊里所有的声控灯。
突然,他感到自己身侧出现了一缕光。
那光在他眼里逐渐扩大,少年就站在那最明亮的地方。
三年后,凌霄拿着钥匙为观澜开门时,终于忆起了那个被他刻意忘却的名字。
明亮与晦暗被那道实验室的门分成了两个泾渭分明的世界。
少年在他身边蹲下来,把他搂进怀里,一下一下地轻抚着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