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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贺云承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钟渝哭,他就连哭都是压抑而克制的,贺云承感觉心脏揪在了一起,又酸又疼。
他几乎是手足无措地擦拭钟渝的泪水,可温热的眼泪源源不断地流出来,于是干脆吻住了钟渝的眼睛。舌尖品尝到酸涩的液体,连带着他的心也跟着苦涩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钟渝激烈的情绪逐渐平复,他做了个深呼吸,缓缓睁开眼睛。
“贺云承。”他鼻音很重地唤。
贺云承:“嗯?”
钟渝沙哑道:“谢谢。”
贺云承心里瞬间塌下去一块,把人抱得更紧:“你跟我……永远不用说‘谢谢’。”
他们安静地拥抱着,忽然听见窗外传来烟花的声音,房间被映亮了一瞬,暗下去,随即又伴着尖锐破空的声音,忽明忽暗。
不知道谁家在放烟花。
贺云承支起身体,拨开窗帘往外看,下雪了。
“我们去外面玩雪吧?”
“现在?”
“对!”
钟渝犹豫了半秒,“好。”
他们重新穿好衣服,贺云承给钟渝戴上了帽子围巾手套,又给自己戴上了同款围巾,兴致勃勃地牵着人往楼下跑。
雪下得很大,地上早已积了厚厚一层,踩在上面“嘎吱”作响。
贺云承弯腰团了个雪球,坏笑着朝钟渝扔了过去。
钟渝敏捷地闪身躲开,也迅速团了团雪,不客气地回击。
他们你来我往地打起了雪仗,笑声在小区庭院里回荡,钟渝怕吵着别人,伸手按在贺云承唇边:“嘘……”
贺云承轻笑,不怀好意地眯了下眼睛。
钟渝反应过来他要干坏事,可贺云承速度太快,压根没来得及躲避。
脖子里被灌了一捧雪,冰冰凉凉的触感从颈后一直延伸到腰间,钟渝被冰得打了个寒噤,连忙拉起衣摆,把雪抖出来。
“贺云承!”
他恼了,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雪地,追着贺云承跑。
贺云承回头,戏谑道:“再快点!”
你追我躲地跑了一会儿,贺云承忽地停住脚步,钟渝猝不及防地撞了上去,被他拥进怀里。
他们四目相对,唇角扬起,无声地笑着。
贺云承双手用力,拦腰将人抱了起来,原地转了个圈。
这一刻像被人按了慢动作,钟渝注视着他深邃的眸子,思绪似乎变得很慢、很慢……
雪越下越大,两人头上脸上沾满了雪花,有片雪落在钟渝眼睫上,他眨了下眼,隐约听到不知从哪户人家传来电视里倒数新年的声音。
“5,4,3,2,1……0!”
“新年快乐!”
就在此时,万千光点直上天际,将漆黑夜空照得亮如白昼。
钟渝嘴唇翕动,轻声说:“新年快乐……”
话音未落,贺云承吻了过来。
钟渝闭上眼睛,双手攀住他肩背,在这空荡的雪夜里,灿烂盛大的烟火见证下,和他亲密拥吻。
就让我……短暂地沉溺一会儿吧,就一会儿。
他失神地想。
无论以后如何,他想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忘掉这一刻。
“之前我让你查的人, 有眉目了吗?”
他之前让人去查钟展庭这些年在哪,都做了什么?
一个人只要在世上存在,就不可能没有蛛丝马迹, 钟渝他们找不到,并不是那人渣藏得多好,只不过是他们孤儿寡母没有足够的力量罢了。
电话那头有条不紊地汇报完,贺云承面无表情道:“给他找点麻烦, 让他没空再来我们面前晃。”
他挂了电话, 回身去看不远处的钟渝。
热带海岛阳光明媚, 空气里带着淡淡的海水味,钟渝安静地躺在遮阳伞下,一动也不动,已经睡着了。
沙滩很软, 贺云承慢步走回去, 钟渝双眸轻阖呼吸均匀,胸口微微起伏,睡得正香。
过完年他们就出发来这边度假了, 这几天钟渝看起来很放松,心情也不错,应该暂时能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吧?
他以前一直认为男人就该硬气, 顶天立地流血不流泪, 最是厌烦那些哭哭啼啼的男人,可那晚钟渝滚烫的泪水, 差点灼伤了他。
或许正是因为钟渝坚强, 他的眼泪才令人措手不及, 也更让他心疼。
钟渝的睡颜很沉静,贺云承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唇角, 拿起手持摄像机,对准了钟渝。
刚开始拍摄,钟渝便若有所感地蹙了蹙眉,眼睫微颤,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贺云承在拍他,立马抬手挡住镜头,刚睡醒的声音微哑又含糊:“你又在拍什么?”
“拍你啊。”贺云承笑着说,“别挡,那么好看的。”
钟渝不让他拍,伸手去抢摄像机。
这几天贺云承老是拍拍拍,吃饭拍、睡觉拍、游泳拍,刷牙洗脸也要拍……要不是钟渝不愿意,连他们亲密都想拍。
贺云承往后退开,抬手举高,没让钟渝抢到。
他就是想记录下两个人共同度过的时光,以后时不时还能翻出来回味,说不定等他们老了,还能一起看着视频回忆往昔。
他们在海岛待了段时间,开学前飞回了京城。
开学意味着忙碌的开始,这学期对钟渝来说非常重要,他必须在大三结束前修完大四的课程,才能赶上申请提前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