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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识后退了步,正好撞在贺云承怀里。
贺云承手按在他肩上,低声问:“怎么了?”
钟渝凝了凝神,“没事。”
“包子还分荤素吗?”
“嗯。”
“分别都有什么?”贺云承又问,他不是没话找话,而是真不知道。
他以前大部分时间待在美国,饮食习惯已经养得很西式,回国后早餐一般也是保姆做,大多情况下都是按着西式的来。
钟渝耐心地告诉他:“荤的是肉馅,有猪肉馅牛肉馅,素的就是素菜,豇豆粉丝白菜……”
终于到他们了,钟渝快速地要了笼灌汤小笼包,扭头看身后的贺云承:“你吃什么?”
贺云承浅淡地眸子注视着他,“跟你一样。”
一笼小笼包有八个,对钟渝来说有点多,不过贺云承那么大个子,胃口也好,怕不够吃他便又加了一笼。光吃包子太干,他要了两碗豆浆,想了想,又加了俩茶叶蛋。
正好有人吃完走了,空出了一张小桌,钟渝走过去坐下,桌子有点矮,但他习惯了,对他影响不大。
贺云承坐得就有些憋屈了,身高腿长在这时变成了劣势,腿抻不太开,背也只能半弓着,像只被关在小笼子里的大型犬。
钟渝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抽了双一次性筷子递给他。
吃灌汤小笼包是门技术活,一不注意就会被汤汁烫到,钟渝通常会先放嘴边吹凉了,小心地在薄薄的包子皮上咬个口,把清甜的汤汁喝掉,再慢慢地去吃馅儿。
对面“嘶”了声,贺云承被烫到了舌头,疼得他龇了下牙。
从刚才就忍着的笑意再也憋不住,钟渝低下头,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贺云承舌尖被烫得发麻,听到笑声,只觉尴尬又烦躁,可钟渝笑得眉眼弯弯,五官放松地舒展,坐在清晨的阳光里,周身洋溢着生动温馨的市井烟火气。
烦躁消失殆尽,舌尖也不怎么疼了,贺云承小心了些,低头又咬了一口。
半笼小笼包下肚,贺云承直起腰,瞥见隔壁桌碗里的东西,好奇地问钟渝:“那是什么?”
钟渝顺着他视线看去,“豆腐脑。”
贺云承:“好吃吗?
“还行。”钟渝打量他神色,“你想吃?”
贺云承竟还含蓄起来:“没有,就是好奇。”
他那表情就像看到火腿肠就走不动路的大黄,钟渝无言,起身去隔壁叫了碗豆腐脑。
“喏。”钟渝把那碗热气腾腾的豆腐脑推到他面前,音调没什么起伏:“这个要趁热吃。”
贺云承心头莫名一热,望着钟渝淡漠的侧脸,忽然觉得如果能这样一直和他在一起,似乎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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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六月,四六级考试之后,建筑系迎来了一场艰难的考试——这门课老师是系里最严格的王教授,虽然还不是那门挂人无数、令建筑系学子闻风丧胆的专业课,但也不怎么好过。
开考前,年轻的监考老师刚抱着摞试卷进门,原本阴云密布的教室瞬间转晴,大伙儿都骚动了起来,钟渝甚至听见坐他后面的女生小声地感叹了句“好帅!”
老师显然是听见了,很轻地笑了一声。
他五官倒说不上多精致,但胜在耐看,加上长了双笑眼,以及脸颊的两个酒窝,看起来就很阳光开朗,十分具有亲和力。
他清了清嗓,男中音不紧不慢,听着就很舒服:“我叫宋明璟,是王教授的助教,也是你们的学长,今天就由我来监考。”
不知是谁带头鼓的掌,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掌声,一叠声地叫“学长好”。
钟渝坐在靠后的位置,面上虽无异样,但心底掀起丝波澜,他着实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时候“网友见面”,不过也只是他单方面的,毕竟宋明璟并不知道他是谁。
宋明璟拆开了试卷,在桌面上仔细理齐,还不忘开个玩笑:“大家一会儿好好答题,不要交头接耳,我可是很严格的。”
都是年轻人,宋明璟虽然更成熟稳重,但也不会真的像老师一样让人感到拘束与压力,大伙儿都笑了起来,七嘴八舌地笑闹开——
“不交头接耳,那可以传纸条吗?”
“哈哈哈学长给漏题吗?”
“学长高抬贵手!”
宋明璟佯作无奈地摇了摇头,按着每排的人数分好试卷,等到考试铃响,便有序地分发了下去。
夏蝉聒噪,一声声“滋儿哇滋儿哇”叫得人烦躁,教室里却鸦雀无声,安静得甚至能听见中性笔书写在纸张上沙沙声。钟渝写完了最后一题,放松地呼出口气,见还剩点时间,便从头到尾认真地检查了一遍。
宋明璟背着手走在过道上,无意中看到个熟悉的面孔。
这不就是之前陈雁秋发给他的那张照片里,那位抱玫瑰花的帅哥吗?原来真是他们建筑院的。
那学生位置靠外,宋明璟路过时顺带瞥了眼他试卷,看见答题纸上的名字——钟渝。
嗯?
宋明璟眉梢一挑,脚步顿了顿,怕被察觉异样,便若无其事地走开。
钟渝全神贯注,并没有察觉到这小小的插曲,所有题目都确认无误后,才彻底放松下来。
宋明璟站在讲台上,抬腕看了眼表,提醒道:“还有五分钟。”
这一提醒,讲台下开始兵荒马乱,慌忙翻试卷的、奋笔疾书的……有人轻松惬意,有人愁眉不展,他不由地想,自己大一的时候,考试时是不是也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