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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张嘉还是一头雾水,大爷又说的仔细了点,“她那时候嫁过来得有十来年了,前头十来年她公婆一直起早贪黑的帮她忙,她家里的地都是她公婆伺候的,从种下到收,都是老两口忙活,她却狠心,只给她公婆睡驴棚,吃的都是他们一家吃剩下的。”
“她男人就不管?”张嘉觉得不可思议,“那可是他亲爸妈。”
“说到这个,就得说老两口的大儿子,他们家大儿子跟我同年,我们小时候也是一起长大的,老大夫妻肯干,前头几年老两口都是跟着老大住的,这老二就一直说老两口偏心,就向着他大哥,后来老大夫妻有一回上街,坐邻村的拖拉机,走到半路,拖拉机开河里了,车上十几个人,死了五个,老大两口子都没活下来,他们留下一个孩子,孩子那时候还不到三岁,就只能老两口带,这老二媳妇就是拿捏那个孩子,要是老两口不给他们干活,她就赶走那孩子。”
“那按大爷说的,老两口自己能干,老大家也有地,为啥他们不自己养孙子,非要去老二家?”
大爷奇怪地看张嘉,“养儿防老,养儿防老,他们跟着老二,帮老二家干活,就是为了以后不能动的时候老二能养他们,还有那孩子,他们能养孩子多少年?”
老两口也想让老二两口子看在他们辛苦的份上,等两人都去了,能帮着照顾一下侄子。
这是多数老一辈人的想法,张嘉无法批判。
他问:“然后呢?”
“老两口累死累活帮他们干了十年活,后来叔打稻子的时候被打稻机搅断了胳膊,胳膊连着手都断了,老二两口子舍不得钱给叔看病,叔整条胳膊都烂了,直接从肩膀这里切了才活下来,从那以后,老两口一下子泄了气,干不了活了。”想到当年老两口的惨状,如今还是历历在目,大爷叹口气,“老二两口子没良心,不养老两口,更别提那个才十二三岁的孩子,他们把老两口赶走了,怕村里人说,还是趁夜赶走的,那夜下着暴雨,祖孙三人一起跳河了。”
村子前头有一条十几米宽的河,极深,平时都是走船的。
“老两口就两个儿子?没有其他孩子?”张嘉心里不知滋味,他能想象到当时那祖孙三人该多绝望。
“有啊,怎么没有?他跟老大前头还有两个闺女,不过大闺女嫁的很远,两三年也不回来一趟,二女儿嫁的人家也不怎么好,她自己在婆家都不好过,只能偷偷过来看几眼老两口。”大爷想到什么,没好气地说:“老二媳妇怕被人戳脊梁骨,自己不养公婆,也不准许闺女养。”
要是闺女养,村里人肯定背地里得骂他们两口子。
“可是她将三人赶走,就不怕骂?”
“那怕啥?她是让老两口夜里走的,也没人看见,要是以后有人问,她说老两口自己走的就行。”
张嘉还是无法理解。
“怎么能这样?”
曲爱国拍拍他的肩头,“别问了。”
这种事无法追究。
“哎,最可惜的是老大家那孩子。”大爷现在都忘不了那孩子,“那男娃懂事,不大点就帮爷奶干活,成绩还好,镇子上中学老师专门过来将他要过去,要他去镇子上上学,他不去,去镇子上他晚上回来就没时间帮他爷奶干活了,他就在前村的中学上的。”
要是那孩子还活着,成就肯定不小。
那中学老师说了,他当了七八年老师,就没见过比那孩子还聪明的。
张嘉消化了好一阵,耳边又听到女人哭喊。
“哎,不对啊,她不是说死的是她亲二婶?”张嘉指着又开始新一轮哭喊的女人说。
大爷呸了一声,“什么亲二婶,这两家都是村子里的祸害,认的干亲。”
“落落,你可看出异常?”明旬显然也听了个全程,他并没有与张嘉一样激动,却也厌恶地上哭嚎的女人,他隔开那女人时不时瞟过来的视线。
时落点头。
“善恶有报。”时落不打算与村民说,她看了一眼已经空了大半的路,跟明旬说:“我们走吧。”
明旬颔首,护着时落往车子走。
张嘉四人忙跟上。
不远处,女人哭声一顿,指着时落几人,“别让他们走了,他们刚才还想偷走我家小栓,他们是人贩子。”
“人家一看就是有钱人,还抢你家栓子?你看你家栓子那样,人家还嫌弃呢。”刚才跟张嘉说话的大爷看不下去了,也是想起了旧事,情绪到那了,大爷平时不想惹这一家人,但是今天他索性就有什么说什么。
她男人没在跟前,女人被人一呵斥,再看村民都对她指指点点,她不敢作声了,只能看着车子离开。
车子往南走,没多会儿,便看到大爷口中那条河。
等车子过了桥,时落跟前头开车的张嘉说,“路边停一下。”
善良的小水鬼
在张嘉看来,时落的一举一动都不是无的放矢,车子停在此处,再前后一联想,张嘉与曲爱国相视一眼,觉得浑身一凉。
只有明旬面不改色,他正打算与时落一同下车。
时落却按住他的胳膊,“你们在车里等我。”
“你要是去了,小鬼可就不敢出来了。”这话是对明旬说的。
明旬体内煞气连几百年的女鬼都敬而远之,更何况是呆在水里几十年的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