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必有下次”(3 /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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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了生理反应。”吴佳文搜肠刮肚,找到一个不怎么赤裸的说法,“我知道这不正常,彭会是男的,我不该有那方面的念头。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我不想让彭会知道我对他有不正常的感觉,我喜欢他,不想让他疏远我。”他盯着地板一口气说完,求救地看向郑俊,“郑老师,我该怎么办?”
郑俊看着他纠结无助的眉眼,无法确定自己是否理解了他的顾虑:“佳文,你喜欢他,对他起生理反应很正常。”
“可他是男的。”
郑俊几乎错乱了:“你开始喜欢他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他是男的?”
“这是两回事,喜欢是精神上的,那种想法是……生理上的。”吴佳文打着意义不明的手势,用力争辩,“喜欢是单方面的,对彭会无害,可以告诉他。那种想法需要……需要彭会也喜欢我,愿意听我解释,愿意接受才行。”
郑俊看着他一脸的焦灼,苦笑:“彭会当然喜欢你。”
“你在哄小孩,郑老师。”吴佳文微微皱起眉头,“彭会是你的好朋友,他不拒绝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不想让你为难,可能,也不想伤我自尊心。他长得帅,一定很受女生欢迎,怎么也轮不到我一个男的被他喜欢。”
他灵肉分离的理论如此天真,对这段三角关系的揣测却如此接近真相,郑俊的表情僵在脸上,啼笑皆非:“彭会喜欢男人。”
“真的?”
“当然是真的。”郑俊看着男孩的眼睛,“他是喜欢你才跟你接吻的。”
吴佳文一愣:“我们没接过吻。”
郑俊像挨了一记无形的重拳,脸色陡变吓了吴佳文一跳。
“那就是彭会说谎了,怎么这样,我还因为你们接吻的事揍了他。”一向不擅说谎的郑俊,竟然临场发挥出一通真假参半的解释,“你可能猜到了,我反对你们谈恋爱,毕竟你们是通过我认识的,万一影响了你的成绩,我脱不开责任。彭会说谎估计是逆反心理作祟,他这人很幼稚。”
吴佳文笑了:“他确实很幼稚。”
“佳文,接吻也好,性接触也好,都会扰乱注意力降低学习效率,这是我送了几年毕业生得出的经验教训。为了自己,你必须忍住,先专心备考,尽量忘了那股冲动,至少别付诸实施,最好也别告诉彭会。”郑俊站在为人师表的立场上发言,自觉虚伪,“因为你们俩比起来,你更成熟更有担当。”
“你的意思是,彭会也想跟我……”
“我刚才就说了,他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是理所当然的。一旦他知道你有那种想法,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为了不影响你考试跟你划清界限,要么他会回应,然后你的学习就会受到影响。”郑俊继续说服他克制,“这两种情况都很差劲,你说呢?”
吴佳文若有所思地沉默,时间久到令人心慌,但他最终露出了豁然开朗的笑容:“嗯,我不告诉他。”
“再忍大半年,高考结束我就不管了,好么?”
“好。”吴佳文站起身,把背包甩到肩上,“谢谢郑老师,只要知道彭会也喜欢男人,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回去向家长做个保证,别再犯粗心大意的低级错误,拿出成绩保住学校的招牌。”郑俊握起右拳平伸到半空,“成交?”
吴佳文跟他对拳:“成交。”
郑俊目送他离开,把扣在桌上的手翻开向上,抹净汗湿的掌心。
彭会谎称跟吴佳文接吻,也许是单纯的吹嘘,也许是故意的谎言,是为了向郑俊强化他正与吴佳文热恋的事实。如果是后者,那吴佳文只是彭会跳出感情泥沼的工具,或者说拯救泥沼中两个人的工具。
郑俊不知道真相是什么,只想当一只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逃避。吴佳文说彭会是为了不让自己为难才答应交往,言者无心,却可能切中要害,像一个直白的寓言。
彭会说了一堆近似绝交的话之后,郑俊每天都会去酒吧待上一两个小时,一方面是打发寂寞,另一方面也在下意识地期待着彭会的身影,然而一个月过去,等的人没有现身,郑俊倒是被狐朋狗友睡了一圈。
郑俊觉得自己真是既滑稽又可悲。
他把空酒瓶放在桌上,捧着闷痛的脑袋茫然四顾,撑着身边人的肩膀站起来。
“哎你干嘛去?”
郑俊置若罔闻,挣开朋友拉扯的手,走到一个人身后拍拍他的肩。
白新正跟人聊着,看见他一愣,顺手扶稳:“阿俊?”
“白新。”郑俊浑浑噩噩,没意识到要替他隐匿全名,所幸音量不高,没人听清,“你是来约炮还是来找床?”
白新弯起眼睛:“找床,你有吗?”
“你不嫌弃的话,这就去我家吧。”
白新一手拉着他胳膊,冲刚才撩骚着的人歉意一笑:“不好意思,我得送他回家。”
说完不等那人反应,拖着郑俊走出几步,站住问:“用不用跟朋友打声招呼再走?”
“不用。你怎么知道我跟朋友来的?”
白新继续拖着他往店外去:“我看见你们了。”
“那怎么不过来?”
“不爱混圈子。”
郑俊心说这就是底气了,像我这样的窝囊废,不靠小圈子罩着都不敢出来玩:“有段时间没见你了。”
“室友前阵子跟女朋友闹分手,消停了几天,今天刚复合,所以我又躲出来了。”白新走到街上,松开他的胳膊深吸一口新鲜空气,“今天运气不错,床自己找上门来了。”
“你……来酒吧真的只是为了找床?”
白新看向他:“当然了,我性欲低下。”
郑俊醺然走在他身边,突然凭空绊得向前抢了两步,笑出声来。
白新扶他一把:“有什么好笑的?”
郑俊掏出响个不停的手机调成飞行模式:“以后找床给我个电话,别勉强自己来这种性需求旺盛的地方。”
他已经有几分醉意,所以白新并不当真,挑眉问:“想泡我?”
“不想。只是你有难处,我有能力帮你解决难处,算供需对等。”郑俊醉得忘形,搂住他的肩膀,“我的床是免费的,不用你浪费精力。”
白新看一眼搭在肩头的手:“可我总不能天天睡沙发,一两天倒是没问题。”
“不用睡沙发,睡床。我的床特别宽,睡两个人可以互不干扰。”
白新没见过这么蹩脚的伪君子,奚落道:“我们同睡一张床,还不用我浪费精力?郑老师,我可不是没出社会任人宰割的纯情少男,我不信这套。”
郑俊拍拍他的背:“真的,我也性欲低下,所以只要你不挑逗我,我们就能相安无事。你相信我吧。”
白新这辈子最不相信的话就是“你相信我”,却并未反唇相讥:郑俊一直散发着老实厚道的气息,不像会下套的人,退一步说,就算他确实动机不纯,白新也不介意用一场性爱换一张不错的床,私宅总比小旅馆干净得多,舒服得多。
“你实在不放心,我们把床中间放一碗水。”
郑俊认真说出这个建议,白新一愣,失笑。
虽然不值得夸耀,但如果存在“睡觉老实锦标赛”,郑俊是有信心夺冠的。彭会可以证明,除非外力干扰,否则他用怎样的姿势睡着,就会以怎样的姿势醒来。
因为睡眠质量极高,郑俊通常早醒,只是需要漫长的时间来脱离半梦游状态。
他转头看见个后脑勺,法地堆着,拼凑不出哪怕一句甜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