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也没挣扎(6 / 18)
个无人可敌的顶尖玩家。
过了几天,爸爸回家了,笑眯眯地搬了一台二手电脑进门。
这几个小盒子,这优雅的联想商标,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欢天喜地蹦过去,一脸期待地望着风尘仆仆的爸爸,“这是给我的吗?”
如果是妈妈搬回来的,他不敢这么问,但这是爸爸搬回来的!
“那是!你不是快过生日了吗,爸爸不一定能回来,生日礼物先给你,爸爸联系了电信,明天装上宽带就能玩了,”爸爸得意地说,“不过不能成天玩儿,一天只能玩两小时,周末再玩儿。”
“好!”陶子青十分激动地应下了,脑子里已经在幻想自己真正登顶排行榜的一天。
“玩什么东西?”妈妈在身后冷声问。
“电脑嘛,你不说孩子爱玩儿游戏么?”爸爸说。
“我说他爱玩儿是让你给他买电脑吗?我是让你教育他!”妈妈的声音陡然尖锐,“小瑞一个月要花多少钱?欠我大姐的十万块压根不见影,人不催难道就不还了?我们每个月还有房贷要还,我又没工作,我买菜都得掂量着买,你还敢这么造钱?”
爸爸脸色难看了不少,“这才多少钱,让孩子开心一下怎么了,去年就没怎么给孩子过生日,不能为了一个傻子苛待一个正常的吧?”
“谁傻子?你说谁傻子!”妈妈情绪瞬间失控。
“小瑞傻子!”爸爸大吼一声,“我说就别治的好!治个屁!治多久了,还不会说话!不治钱不早还上了!”
陶子青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怯怯开口:“爸爸……我不要了。”
“拿去退了!”妈妈咆哮道。
“不退!”爸爸脸色铁青,指着她,“我告诉你,我下回回来,电脑要不在,你也本甭在这个家待着了!”
妈妈一怔,眼眶登时红了,“你什么意思?”
“就这么个意思!”爸爸说,“你要不想过就滚蛋,我已经受够了,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没完没了看你哄傻子!我看你也傻了!”
“姓陶的,你他妈就是个畜牲!不过就不过!”
妈妈立马抱着陶子瑞走了,只带了药和奶粉,什么都没带走。
陶子青眼睁睁看着他爸爸在门口站了半个小时,鞋子都没来得及换。
客厅里很静,谁也没出声,谁也没动。
他爸没心情。
他不敢。
过了好久好久,爸爸才缓过来,搓搓脸,低头冲他露出个笑脸,“会不会煮面啊?你妈妈煮面可好吃了。”
爸爸才张了个口,声音就哽咽了。
“爸爸……”陶子青忍不住哭了,上前一把抱住爸爸的腰。
“没事儿,爸爸给你煮个鸡蛋面,没娘们儿怎么了,照样过,你老子有钱,她有什么?她没准儿明天就回来……”爸爸说着说着就蹲地上了,双手捂着脸,肩膀颤抖着。
陶子青现在想来,还觉得,他们那个年代的爱情,比现今他接触到的,要美丽得多,一生只有一个人,吵到闹婚都没有想过要找下一个,想的是这辈子打光棍怎么了。
爸爸给他装了电脑,但他没去玩,因为妈妈一直没回来,他都快把家里的面条吃完了。
他不知道爸爸妈妈闹得怎么样了,他生日那天,座机响了,他兴奋地去接,电话那头却是奶奶。
“乖孙儿,生日快乐,你妈妈有没有给你做好吃的呀?”
“奶奶……”陶子青吸溜鼻子,没忍住告了状,“妈妈不回家,我没东西吃了……”
“什么?”奶奶显然不知情。
晚上,奶奶带着一只自己养的老母鸡,上他家里来了,给他做了一桌子好菜。
他一边吃一边哭,他想妈妈了,虽然妈妈总骂他。
奶奶来了就没再走,因为他也只是个孩子,他也需要人带。有了奶奶以后,他总算不那么惶恐不安,慢慢走出爸妈留下的阴影,放学还能开开心心打几把游戏。
他很听话,每次一到两小时,玩得再上头都会乖乖下号。
这个世界上,除了爸爸,他最喜欢奶奶。
爸爸是第一喜欢的,但在他四年级的时候,爸爸疲劳驾驶,出车祸去世了。
在那之前,爸妈其实是没有离婚的,爸爸嘴上说不治,每个月还是会把所有工资打到妈妈卡上,他已经没花爸爸的钱了,他是奶奶掏自己的棺材本养的,奶奶甚至会在阳台上养鸡,老房子隔音不好,周围邻居上门骂过很多次,奶奶凭着一张“坏人老了”的脸硬是抗住了。
可儿子一死,再坚强的奶奶都扛不住了,看着冷若冰霜的儿媳妇,一口气险些上不来,给他留下几百块就抱着骨灰盒走了,都没准他妈去村里送葬。
他终于对妈妈产生了怨气,他清晰记得爸爸在他面前痛哭流涕的一天,他不知道在那之后爸妈是否还见过面,不知道爸爸还有没有吃过妈妈煮的面。
他将自己关进房间,彻底沉迷游戏,有时候一两天不上学,就只打游戏。
妈妈也懒得骂他,妈妈很忙,本身家里就有还不完的债,爸爸车祸又是全责,还得赔一大笔巨款。
这段时间,陶子瑞在妈妈的精心照料下,已经有所好转,有时候能跟人交流,但大多数时候还是不行,拉裤子都完全没概念,窝在一个小角落,自己跟自己比划,正常人看不出在干嘛,只觉得像个精神病。
他是不会管陶子瑞的,他讨厌陶子瑞,陶子瑞拉一裤裆,只能等妈妈回来换裤子,味儿再冲他都不会管,除非踩着尿进他房间,他会把陶子瑞轰出去。
陶子瑞脑子清醒的时候,很喜欢进他房间看他打游戏,他房间的门锁坏了,这一点让他很烦躁。
六年级的时候,妈妈实在扛不住压力,把房子卖了,他们一家三口去了外婆家,他转到乡下小学念书。
他以为他要告别自己的电脑了,没想到,妈妈居然把电脑给他带回去了,喃喃一句:“你爸留给你的,带着吧。”
就是在那一瞬间,他发现妈妈发顶有了白发。
那时候妈妈才三十出头,学校开家长会的时候,别人的妈妈还化妆来呢,城里的女人可洋气了,他妈妈居然长白头发了,手也是那样的粗糙。
宽带装好以后,他问:“妈妈,你走之后,给爸爸做过面吗?他说你面做得好吃。”
妈妈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他可没来吃。”
不是不做,是他不来。
他们都缺个台阶,但陶子青太小了,不懂递。
妈妈得还几十万的债,零几年的几十万,对于一个没文化的女人来说,是一座无形的大山,同时打三份工的情况下,一年都不一定能回一趟老家。
外婆给妈妈介绍了几个男人,好说歹说的,有一个老男人很大方,说只要帮忙生个儿子,就把他们家的债还了,妈妈全都拒了。
由于和妈妈的和解,陶子青对弟弟的态度开始好转,发现弟弟拉裤裆会帮忙换裤子,毕竟外婆待他们实在敷衍。
陶子青在城里长大的,和村里小孩儿玩不来,没事儿就喜欢窝家里打游戏,陶子瑞一开始远远看着,发现他不再轰自己,慢慢靠近,最后直接坐他腿上看,陶子青也随他,甚至能容忍他在自己激战的时候胡乱碰自己的键盘。
家里这么困难的那几年,妈妈都没断过他的网,大几百一个月,实际上是一家人的伙食费,这个他小时候不懂,后来才懂的。
妈妈大概不是为了他好,这每个月的几百,大约是花给爸爸的,花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