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他是好意成全自己,还是另有目的?徒述辰不动声色的想道。不过此时,他更愿意相信是因为前者。
果然圣人最后就如同徒述辰所想,让两人共同前去督战。
出了殿门,徒述辰与徒述覃前去侧殿着甲。两人一路都沉默着,期间并没有交谈。
直到一行人前往行在门口的时候,徒述覃趁着四周的声音越来越嘈杂,才开口问徒述辰:“殿下就不好奇为何我会助你前来督战?”
徒述辰听到徒述覃这样问自己,忍不住低下头轻笑出声。而后声音中还带着些笑意的开口道:“先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若是徒述覃真的另有算计,不可能这个时候说话,否则就相当于是提醒自己,让自己警觉。
可先下他这样问,徒述辰一下就确定了,徒述覃就是为了成全自己所愿。当然,此时开口的另一个目的,约莫就是要说一些“没有他自己的想法就无法成行”的话,一方面让自己承情,一方面挤兑自己。
徒述辰的话一出口,徒述覃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先前酝酿了一肚子的话算是全都憋在肚子里了。他深呼吸了两口,平复了一下情绪,不说话了。
其实他脑子在疯狂的运转,开始分析太子要前来督战的原因。
别说什么军中人脉的屁话!自己虽然凭借母家的优势,看起来天然在勋贵和军队中具有优势,可这几年南边传来的石光珠军改的消息,还有刚才殿中那金吾卫所说的那个冯唐,都代表了太子在军中的势力也不弱。
而且他们两个都知道,此次是圣人为了钓鱼才布的局,也无从谈起什么激发前线士兵士气。
无论他有什么想法,太子此时都不该如此冒进。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徒述覃顶着一张冷肃表情的脸,揣测着徒述辰的真实想法。
作为督军,他们俩哪怕身穿新式盔甲,也不用到行在最外围。
而此时行在的外围,正被逼宫的乱臣进攻。
能做到京中六部官员的,也不是全然的傻子。此时他们腹背受敌,唯有攻入行在,将皇帝捏在手里,才能解眼下的困境。所以在最开始的慌乱之后,除了留下一部分人手借着地利抵抗京大营的围歼,其他的兵力全都集中起来,打算攻破行在。
好在行在的规制如同一个缩小了好几倍的皇宫,门墙坚实,此时被撞门车撞击了好一会儿,大门除了落下一些细碎的灰尘之外,仍然固若金汤。
“别发呆了。”徒述辰见徒述覃有些走神,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徒述覃回过神来,很快就调整了过来,一提腰间的佩剑,一言不的跟上了徒述辰的脚步。
行在坚固的大门在经历了连续两刻钟不间断的攻击之后, 需要好几十个壮汉才抬得动的巨大门梁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发出了“卡拉拉”的响声。
好在此时乱臣们的进攻也已经疲软了下来。一来是宫内金吾卫击退进攻的同时,也重创了敌军;二来是因为京大营拿下了火器营,已经和金吾卫形成了合围之势。
乱军此时腹背受敌, 哪怕行在大门有了破绽, 可也不是立时就能击破的。这让一部分人立刻投降, 另一部分人扔下武器就四散奔逃, 唯有一小部分的人还在竭力进攻行在大门、在对抗合围过来的京大营。
场上爆豆一样的枪声此起彼伏,震得徒述覃的耳朵都要聋了。他的耳朵长时间的被枪声震撼, 以至于一直耳鸣着。
这是他这几年落下的毛病。太医看过之后, 叮嘱他要少思虑,多休养。
可惜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只能开了方子,每日里都要喝上一碗苦药汤才能入眠,否则就可能躺在床上闭着眼一直到天明也难以入眠。
“诚王爷,这是太子送来的。”他正觉得脑仁儿生疼,就见有人拎着一个耳套过来。
这东西徒述覃认得, 是小六那个小混蛋搞出来的, 一个圆弧两边连着两个能裹住耳朵的套子。有几种不同的形制, 里面的填充物不同,作用也不同。有的是为了御寒,有的是为了护住听力,还有一种被藏得死紧的, 据说能传声。
他看着来人手中的耳套, 犹豫了一瞬, 最后还是拿过来戴上了。
耳套包住耳朵的瞬间,原本又脆又锐的枪鸣声顿时变得闷了一些, 所有的声音好像都被隔开老远。
徒述覃的耳鸣也有了缓解,脑仁儿的疼痛也纾解了不少。他长出了一口气,也没打算跟太子道谢。
隔了一百来步远的太子目力很好,哪怕看不清徒述覃脸上细微的表情,可也看到了徒述覃戴上了耳套,心下满意,随后就又把心神放在了远处的行在大门守卫战上。
其实在场的所有人里,防护最严密、武器最简陋的就是徒述辰和徒述覃两人。
毕竟他俩只是督战,没人会让两位金尊玉贵的龙子到前面真刀真枪的跟人搏命。
在场的金吾卫都配备的是最新式的、挂着刺刀的燧发枪,而他们俩——哪怕如今火器在几次改良之后,已经很少炸膛了,可谁让如今火器仍然不是普及武器呢,他们俩反倒因为身份更高的缘故,只能一人一柄锋利的宝剑拿在手里。
很快的,行在大门处的枪声就稀疏了起来,反倒是隔得更远的地方,喊杀声仍然激烈,还有断断续续的枪声。
徒述辰此时有些心焦,微微皱着眉头向前走了两步,对身边的人吩咐:“去问问。若是行在这里没有大碍了,就出去支援京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