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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只是说要动孔家,张扁担这个见过血搏过命的兵汉,竟然就摆出这副模样,真是好大的气派!
徒述斐气了一会儿,就平息了怒火,转过头来处理各处的事物。只是一直等到傍晚,石光珠都回来了,也没见张扁担或者李六前来。
徒述斐也没因为这件事忧虑,还是跟平日里一样,按时吃饭洗漱。
等到了晚间,徒述斐便和石光珠坐下来闲聊,说着这次回京之后可能遇到的种种状况。
“这次回京,恐怕要交回一部分兵权。”石光珠一边给自己的短铳保养,一边对徒述斐说道。
关于这一点,徒述斐也是认同的。
没有一个皇帝,能够容忍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武力势力长久在外。之前能交给他们掌管五年之久,是特事特办,这已经是极大的信任和优容了。这次回京,若无意外,圣人必然会派人来分权,或者直接接管。
不过徒述斐猜测,还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些。毕竟军改需要的银子,实在不在朝廷的计划内。
圣人若想继续军改,就需要仰仗已经开始产出的南海,自然不可能把石光珠彻底挪开——那样吃相就太难看了,就是父子之间也不能如此!
也不怪圣人手头紧。实在是这些年, 大庆对道路的基础修建就没停过。修完了京城的道路,就要修京津的道路;修完了京津的道路,还要修出塞的道路;出塞的道路还没修完,又要修南下的官道……
可以说, 这修不完的路, 哪怕朝廷的税收日渐丰厚, 支持起整个国家的运作来, 也难免捉襟见肘。
所以军改一事,还真就只能让徒述斐先硬着头皮顶上, 否则一步落后步步落后, 到时候就只有闭关锁关、等着强盗的坚船利炮打进来这一条路了。
当今圣人哪怕不打算做名垂青史的千古一帝,也不打算背着浅视短见的名头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故而只能先从徒述斐这个儿子的小金库里喏补一番了。
徒述斐理解圣人的难处,可难免觉得最近几年,朝廷中的文武,都把自己的产业当成后备库了。
去年还有人想在京中插手,却被沈流光连消带打的弄了个没脸。经此一事, 沈流光连面都没露, 就在京中得了个“不好惹”的标签。
“王爷, 李六来了,带着张扁担来的。”
徒述斐正和石光珠说着回京之后,军权恐怕要被分割的事情,就听见外面有值夜的小内监来禀报。
徒述斐喊了一声“请进来”, 而后笑看着石光珠说道:“我还以为他这次要缩了, 躲在后头不出面。”
“深夜前来, 也未必就是打算自己出面了。他不是还带了张扁担了?说不定是要让张扁担顶在前头,自己只送些资料, 就算是援手了。不过既然来了,你还真能让他置身事外不成?”石光珠虽然知道李六不是躲事的人,可还是忍不住和徒述斐打嘴仗唱反调,顺带还挤兑了一下徒述斐。
话音才落下,就看见李六领头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张扁担手里头还捧着一个匣子。
“李头儿大驾光临,本王可有失远迎了。”徒述斐笑着看向李六,示意李六和张扁担坐下。坐在徒述斐身边的石光珠伸手拿起两个杯子,给两人倒了茶水。
张扁担此时惴惴不安,时不时的抬眼偷瞄李六。眼看着李六坐下,才跟着坐下。只是也不敢坐实在了,半个屁·股还悬在半空中,一副随时起身的样子。
四人在圆桌前坐定,李六见徒述斐先开口招呼自己,也不好继续矜持,索性一抱拳,眉心的川字纹都能夹死蚊子一般:“王爷,您跟扁担说的话,可真是太吓人了!”
“吓人?哪里吓人了?”徒述斐故作无辜,“本王只是风闻了一些传言,跟张扁担求证罢了。”
张扁担也端不住那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了,脸上的横肉挤在一起,一双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心说,你早上原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这会儿不认账了!
李六长长的叹了一口,知道徒述斐是因为自己犹豫的时间太长,来得时间晚了,才出言挤兑。
他自知理亏,抱拳低头,语气虽软,话却硬:“王爷也别怪卑职。这是大事,总要让卑职想清楚。此时卑职能来见王爷,还不足以表明卑职的诚意吗?”
要是换个人,李六可不敢这么说话。可这几年的相处,他也看出徒述斐的人品性情了,知道此时说几句硬话也是无碍的。
徒述斐对这点也不很在乎,也知道李六的身份特殊,被顶了一句也不生气。
他点了点桌面,看向李六,“行了,本王也没恼你。你也说了,你来了,我就知道你的意思了。”
又看了一眼放在张扁担手边的匣子,“这是孔家的资料?”
“是。”李六语调沉痛的肯定,“只是闽地距离鲁省太远,只有只言片语。”
“不妨事。”徒述斐笑眯眯的,眼睛弯成了两条缝,“反正还有十几天,本王才出发。实在不成,就再延后一段时间,让李头儿多些时间来准备。”
李六一听,眼角直抽抽。他是真没想到,当年那个只拿话拿捏自己的郡王爷,如今已经成长到这副厚脸皮的模样了!这是吃定了自己了。
李六被徒述斐气得好半天说不出来话。张扁担在边上看着有些着急,忍不住在桌子下头轻轻踢了李六一脚,这才让李六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