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他挥挥手,觉得做事实在是太难了。就算是身上有皇子的光环在,可做起事情来还是憋屈得要命。有时候真想甩甩手不干了。可转头看看太子和圣人,徒述斐那份躲闲偷懒的心思就彻底没有了。
就算圣人如今糊涂得把太子架在火上烤、把诚郡王弄出来弄得朝堂人心不稳,可不可否认他在其他事情上还是很清醒圣明的。他同样希望大庆越来越好。太子亦同。
谁家的东西谁心疼!上一辈子作为升斗小民的徒述斐尚且热爱此国此地,如今成为了皇室一员,又怎么能做个甩手掌柜?
所以,再糟心也还是得继续挺着。
转眼就到了九月中旬,徒述斐总算遇到了一件让他顺心的事情——贾赦和冯唐二人前不久参加了武举试,如今武榜名录揭晓,两人都毫无悬念的获得了武举人资格。
荣宁二府张灯结彩大宴宾朋,替文武双全的贾赦庆贺。贾赦端着酒杯给诸位长辈祝酒后又招呼同辈宴饮,进退有度倒是真有几分少年峥嵘的风范。
贾政跟在贾赦身后也频频举杯招呼,只是嘴里说不出贾赦那般顺溜的话。他心里对贾赦很是看轻,觉得自己的兄长简直没有半点读书人的风骨,对所有人都一般热情备至;偏偏那些人,无论是长辈还是同辈都很吃他这一套。
贾代善看着兄弟俩完全不同的状态,心里也是叹气。他现在是真的后悔了!当初老大生下来就被母亲抱走了,妻子心里多难受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孝字当头,他怎么能违背母亲的想法呢?但他心里对妻子也不是不怜惜的。
所以后来政儿出生,几个庶女先后出来,母亲再要抱去,他却拦住了。母亲大概也是看出了他心里对史氏的愧疚,没有多加逼迫。这些年来除了在一些小事上还有老大的事情上,都没有别苗头。
只是几年前那件事闹得太大,不光恼了祚郡王,还让母亲也生厌了。他不愿意自己的两个儿子兄弟阋墙,也不愿意乱了长幼,但也不愿意母亲难过、妻子抑郁。这些年来他努力平衡。
他私心想着,将来荣国府的一切是肯定要给老大的,那他就要多给老二一些支持了。比如之前老大成亲,作为新郎的贾赦去迎亲,招呼客人就是政儿和隔壁的大侄子贾敬。而这次老大中举,他也推着老二跟着熟悉自家的人脉。
可偏偏老二这孩子半点不走心的样子,面对长辈的时候还好,起码态度恭敬;可对同辈的态度就差多了,说兴致平平都是往善意上面解读,但凡有眼力的人都能看出贾政眼里的不屑。
王子胜是太尉县伯统制王家嫡长,他纵然才能并不突出且已经有了些少年纨绔的迹象,可也不是贾政一个白身能轻视的。他心说,要是你似我弟弟似的能为出众,把我这兄长给压制住了也就罢了,偏你贾政屁都不是,还敢轻视我们?
和王子胜一个想法的还有很多,只是碍于今天是贾赦的好日子,人家贾赦这个主角都对他们笑脸相迎,也就没有多计较贾政的失礼。可嘴上不说不等于心里头不记得。他们勋贵一脉谁没有求着谁的时候?咱们走着瞧吧!
荣宁二府的宴会就在这样宾主尽欢的气氛下结束了,起码表面上是如此。
隔天,贾赦就跑到祚郡王府来了。
徒述斐一脸“我牙疼”的表情看着贾赦,“你又干什么来了?”
贾赦完全没了前一天意气风发的样子,带着点不好意思搓了搓手:“我在王爷这儿住几天行不?”
想住就住呗!过去跑他这儿来的时候可从来没问过,怎么这回还特意问了?徒述斐本来想随口答应的,可紧接着就觉得不太对。
联系贾赦刚成亲不久这件事,徒述斐的眉头就皱起来了:“好好的,有家有室就别总往我这跑了。你也替你妻子的面子想想,成亲月余就跑我这来了,风言风语的还不让人家堵心?”
贾赦的脸上变颜变色,一时红一时白一时绿,看得徒述斐都觉得奇了——什么时候见过贾赦这般表情?
“到底怎么了,你说说。”一看这就是里面有事儿,还和那位新进门的大奶奶沈氏有关。徒述斐总觉得对不住这位姑娘,忍不住上心关注一二。
贾赦支支吾吾半天也不好意思说。徒述斐也不催他,只等着他自己考虑要不要告诉他。
贾赦就这么吭哧瘪肚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弄得门口伺候的灵宝都替他着急。
偏徒述斐半点不着急:他又不是不知道贾赦这有点磨叽还慢半拍的性子。他一边低头继续自己的公务公文,一边等着贾赦开口。
待到掌灯时分,徒述斐早就处理完了公文拿着一本闲书看了半天了。他活动了一下脖子看向贾赦:“掌灯了。你想好没有?若再不说我就让人把你押回去了。”
“别!”贾赦摇了摇头,最后还是没说话。他缓缓吐出一口气, 脸上的窘迫消去后,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好半天才微笑道, “我只在王爷您这儿呆上几天,容我静静。”
徒述斐看贾赦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是打定了主意的, 所以也不再坚持, 只打发了涯角和梨白去荣国府通知一声,把贾赦留宿的事情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免得将来有人拿这事情说嘴。
荣国府东大院,沈流光听了丫头的传话之后,微微一笑,半点也没有不高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