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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之前, 石光珠被徒述斐从后院的小屋子里放了出来,重新允许他出入撷芳殿和社稷院了。
至于徒述斐本身,心里多少对缮国公石宽还是有疙瘩,所以全当没有这么个人一样, 也没再去社稷院拜访, 少了几分当初把人带进宫里来时候的关心。
而荣国府里, 史氏在经历了这格外漫长的大半年之后, 终于在冬日里生下来了一个孱弱的女婴。
大概是因为在胎里就不曾养好,女孩儿出生的时候, 浑身青紫, 全没有一般婴儿的康健。细声细气的哭声就比小猫崽稍微强一点,一看就有些先天不足。
徐氏听稳婆说史氏看了孩子一眼就昏过去了, 叹息着摇摇头,从稳婆的手里接过孩子来,心里对这个女孩儿升起了一丝怜爱之情来。
因为之前史氏的原因,包括贾代善在内,荣国府里的成年主子们都对这个婴儿没有抱着太多的好感。唯一觉得期待的, 大概就只有心大的贾赦了。
徐氏一开始还担心着, 万一这一胎是个男孩儿, 不管如何,也算是贾代善的老来子了。若是有个什么体弱的病症,少不得能多得到贾代善这个父亲的几分怜惜,到时候说不定又是她的赦儿被忽略了。
但生下来的是个女孩儿, 且还是个看着身子骨就不很好的女孩儿。
“请太医进来给瞧瞧。”徐氏带着点忧心的把孩子又交还给稳婆, 让稳婆送到暖阁里去, 然后让人请太医进来,给这女孩儿看看。
徐氏也没避出去, 毕竟已经挺大岁数的人了,讲究也没有那么多。
王太医给女孩儿摸了脉,又看了看女婴的脸色,心里就有谱了。出了暖阁之后就对徐氏道:“老太太,女公子的身体是有些先天不足的症状的。这却是在母体里替母受罪了,所以贵府太太的身体才没什么大碍。”
徐氏此时听了太医的话也是难受的紧。有些后悔自己明知道史氏有孕,还和儿媳妇生气。但又恨史氏自己不尊重,累及了贾家血脉的身子骨不康健。
不过是事有轻重缓急,徐氏也知道现在不是能只顾着自己心情的时候,便强忍着让自己不失态,询问太医道:“可能治疗?”
太医点头:“若是寻常人家,恐怕是要极困难的,只能听天由命了。但是女公子福气大,托生在了公府中,只要好好调养着,及笄之前就能和常人无异了。老夫这就开张方子,也不用女公子亲自服用,只要乳娘饮下,再给女公子哺乳,药力就能好好调养女公子的身体了。”
说着,就提笔写下了方子,让人去抓药。
徐氏这才心里大定了。只是想到太医的话,她便叹息了一声:说是福气大托生在公府里,只要好好调养就能治好不足之症;可要是没有托生在史氏的肚子里,这孩子说不得生下来就有个康健的身子。也不知道是真的福气大,还是福气薄了?
贾赦还在宫中,不知道自己盼了很久的“弟弟”已经降生了。而贾源正拉着贾代善在外院饮茶。
不久就有徐氏身边的人过来,把史氏已经生产和太医对新出生的孩子的诊断告知了二人。
贾源叹息着摇头,心里对贾代善有些对不住的样子:“也是为父的错,当年不该为了和史老弟的情分,就给你定下这样一个媳妇儿。如今……不光你没得着一个好妻,我和史老弟也不剩什么情分了。”说到最后,声音带着些萧索没落的意味。
“父亲不必如此。到底她给儿子生了赦儿政儿,如今又有了……敏儿,儿子儿女双全,没什么可不满意的。”贾代善这般劝慰贾源道,把心里因为史氏自己不尊重而升起的愤恨也扔到一边去了。
“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了呢?”贾源叹息了一声,转向了贾代善,“说到底,你如今也四十了。圣人之所以一直没批复为父的传爵折子,你可知道是因为什么?”
“儿子猜想,应当是圣人因为和儿子年少时候的情谊,不希望荣国府降爵,所以才一直压着儿子的。”
贾源点头:“你明白就好。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万不可心中有怨言。而且这是圣人对你念着旧情呢!”
“是。”这是训诫了,贾代善赶紧站了起来对贾源拱手,“儿子谨遵父亲教诲。”
“坐下吧!”贾源拉着贾代善坐下,又借着说道,“你从銮仪使转调负责京畿防卫,这倒是个好事,是圣人信任你。可也有不好的地方。”
“父亲是说,京中安定,儿子难立功劳,所以不能让圣人下恩旨准许儿子原爵承袭?”贾代善也是一点就透,立刻就明白了贾源的意思。
贾源对儿子的通透很满意,点了点头,“如今只能慢慢谋划,少不得要等上几年,以待时机了。你也不用太急,你老子我,也是四十出头的时候得了国公的爵位的。如今中原大定,多等上几年,不碍什么。”
贾代善虚心受教的点头。
贾源又想起刚才贾代善称呼那刚出生的孙女叫做“敏儿”的话来,问道:“想好孩子的名字了?”
贾代善摸摸鼻子:“本就预备好了,不用难道扔了不成?‘敏’这个字,对女孩子也合用。”
“也不必等到周岁了,正好过年的时候祭祖,就把敏姐儿的名字添上吧!”贾源又叹了一口气,对贾代善吩咐。
虽然和之前等孩子立住了再入族谱的规矩有些不同,不过既然是父亲吩咐的,贾代善也就没有反对,应下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