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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唐和贾赦一开始也是有些不习惯,不过徒述斐身边呃雷嬷嬷和萧嬷嬷也说了,这才是大家气度。那些扯着脖子大叫的,一看就是没受过礼仪训练的寒门出身子弟。
所以一上状元楼二楼,听见耳边嗡嗡作响的贾赦,首先就产生了一个这些儒生没教养的印象,看着徒述斐用眼神问道:殿下您就让我们来听这些人针砭时弊?
徒述斐被看得恼了,拿出自己的扇子对着贾赦的脑袋敲了下去:“看什么?我让你听他们说话,没让你学他们不好的地方。见贤思齐,见不贤内自省!前天先生还解释过你都忘了?”
贾赦摸摸被敲的地方,不说话了。四人被六个随从围在中间,擦着二楼的边找了一张墙角的桌子坐下了。徒述斐被围在最里头,他身边一边是石光珠,一边是贾赦和冯唐。
未得功名者不可随意论政,此番附近郭县的秀才齐聚于京城,互相交流观点,看着到有些热火朝天的样子来。
也不知是哪一人先说的话题,徒述斐等人坐下不久,那些儒生们的话题就牵扯到了前朝帝皇的身上去了。
要说前朝的第一任皇帝,如今回头来看,也算是万民归心而后登基了。人家既不是被人“逼上皇位”,也不是掀起民众起义,而是堂堂正正的驱除鞑虏、匡复汉人衣冠得的天下。
这点,就算是儒生们再怎样也辩驳不了。他们的重点,在前朝的末代帝王身上。什么暴虐啊、无道啊,以至于官逼民反的话全都出来了。
贾赦等着一对桃花眼看向徒述斐,眼睛里头的意味更明显了。普通百姓不知道,他身为国公家的嗣孙难道还不清楚吗?
他爷爷可是说了,当初之所以和太`祖拉兵杀人,是因为女真打过来了!从山海关直入中原腹地,金陵也没能幸免!根本就不是什么官逼民反。
徒述斐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这些应考的学生之所以来状元楼高谈阔论,就是为了刷名声呢!既然是刷名声,自然要说些如今能给他们刷名声的人爱听的话,自然就要一捧一踩来表示自己的忠君爱国之心了!
这种手段也没什么可稀奇的,徒述斐只领着几人继续坐着听。
又过了一会儿,话题就偏移到了朝廷法例之上。也不知道是哪个仇富的读书人,忽然就冒出来一个观点:天下富者皆为富不仁,贫者皆为不仁所害。
这个观点出来,不但没有人觉得不对,还有不少的读书人附和着叫好。还有人放出豪言壮语来:“待来日我为官,定要让天下富人都尝尝被他们欺压之人所受的灾苦!”
这些秀才虽然来了酒楼里,可却喝不起酒,也不过是要些茶水点心罢了。如今这番作态,到有些像是喝醉之后的群魔乱舞了。
骂够了富人和商人,秀才们又开始说起武勋们来。
贾赦和冯唐原本还憋着气,如今听到和自己家有关的话题了,还是竖着耳朵来听。
只是这话仍旧不怎么好听。说“莽夫”的,那是客气,还有人直接就一口一个“泥腿子”“丘八”了。
这些秀才们的年纪都不大,自然是没有赶上早些年中原大地生灵涂炭的年岁,也不很清楚军队对一个国家的意义。他们只知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也不是没有不认同他们的观点的人,只是到底是少数。被其他人围而攻之,到底舌头战不过一群人,只能摇着头离开了。
“殿下,您到底想让我们看什么?”冯唐心里憋了一股气,想要把这些嘴上没有把门的家伙都揍上一顿才好!
“之前我让人骟了鸿胪寺少卿,你们还记得吗?”徒述斐摇着扇子慢悠悠的说道。
石光珠听了徒述斐的话,嘴角弯了起来。人去势称为“阉”,牲畜去势才叫做“骟”。徒述斐虽然没有明着说什么,可只这一个字,就表明了他心里的真正想法。倒是有些一字春秋的意思,石光珠这样想道。
贾赦和冯唐点头。那件事闹得多大啊!徒述斐亲自去五台阁自辩,满朝文武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里动不会忘了!
“都是一样的货色。”徒述斐用下巴示意了那些儒生一下,话里的意思很明显。
“那您还让我们去科考?”贾赦有点糊涂了。
“我若不是皇子之身,我也恨不得下场走一遭。我要在他们最擅长的地方压他们一头,这才算是完胜!”徒述斐一折一折的合上扇子,笑眯眯的说道。
虽然徒述斐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但是冯唐和贾赦还是觉得背后有些发冷。
徒述斐又继续说:“真要是选官的时候,让这样的货色成为了一地父母,或者进入六部中枢,我庆朝也离亡国不远了!”
“慎言。”石光珠在边上不轻不重的提醒了一句。这样的事情,太子也是知道的,清谈误国。只是科举实行已经多朝,给了寒门子弟晋身官场的机会,要改革也不是一时之事。
改革?石光珠惊了一下。转过头来看向徒述斐,眼睛里带着点惊疑不定的意味。
“我朝立国不过百年,奢靡轻浮之风已经得见于百姓之中。”徒述斐握着竹骨的扇子,轻轻敲击了一下桌子说道,“我想做些事情。”
是的,做些事情。不是为天地立心,勉强算是为民生立命;往圣的绝学要继,可却不是孔圣的;至于万世太平,他徒述斐不敢放此豪言,可走上这一遭,还是要留下些什么给后来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