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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带去病马监看过吗?”看管事的起来了,徒述斐又多嘴问了一句。
病马监,是官方开设面向民间牲畜疾病诊治的机构。当然,其实一开始病马监是为了军方服务的。只是如今中原腹地止兵息戈,病马监的人也就多是为百姓服务了。
管事的摇头:“病马监的费用太高,他家想着,说不得这牛挺一挺就好了呢?就拿了给人治疮的药给他家的牛用一用。”
徒述斐之所以不满之前随侍的态度是有原因的。他上辈子也不是什么都不动的毛头小子, 自然知道牲畜对于庄户人家来说又多么重大的意义。
要说马这东西精贵,一般只有富户人家才养得起。庄户人家或是骡子或是耕牛,只要有上这么一匹,基本上就是小半个家当的价值了!相当于是多了一个可以劳作带来收益的奔驰一样!
本来嘛, 徒述斐要是不知道也就罢了, 可事情就发生在眼前, 就让徒述斐总忍不住替这户根本就不认识的人家操心。徒述斐还给自己找了个好理由——这毕竟是他太子哥哥的庄子, 要是庄子上的农户受了损失就不好了!
管事的一看徒述斐的眉毛皱了起来,还以为徒述斐是不喜这家人的行为。虽然他没闹清楚到底是哪里惹到徒述斐不高兴了, 可还是忍不住替这家人说了些可怜巴巴的话:“因为是病牛, 要是真有个好歹,连屠宰铺子都进不得, 少不了只能深埋或者烧了。到最后,他家恐怕什么也落不下,几年都够呛能缓的过来。”
这是属于普通百姓的智慧,知道这些达官贵人们没事的时候最爱怜贫惜弱,这样一说, 就是这位主子爷心里有什么不痛快, 看这家人这么大伤元气了, 也就消了。若是个心软的,少不得还要赏上几个,也能让这家人缓上一缓,他也卖个好不是!
徒述斐没再问什么, 也不理身后还弯着腰拱着手的随侍, 揣着手就走了。他虽然有怜悯之心, 可也不是圣父一样的散财童子。更何况这是太子哥哥的庄子,虽然太子不会计较, 可他要是真的越过作为主人的太子伸手了,也不太像样!
徒述斐继续按照自己原本制定的路线,在庄子上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庄子里给主子们预备的住处来。
张玉庭正站在院子里头微微倾身向前,看着刚送来的几篓子螃蟹。一看徒述斐回来了,立刻就露出一个笑脸来:“六爷可逛的舒心?”
徒述斐点头:“风景不错,就是来得晚了,庄子里头的一些作物都收了,只剩下满地的菜来。”
“本就种的不多,这庄子听说口粮都是外头买的。”张玉庭还是清楚这庄子的情况的,“不过倒是家畜之类的很少患病,每年的产出也不错。”
一说到家畜患病,徒述斐就想到了那头大眼睛长睫毛的温顺黄牛。按理说要是皮肤病,它养在温泉庄子上,地质就决定了这种可能性很小。可这牛出了出疮,好像也没别的毛病的样子,这让徒述斐忍不住在意了几分。
不过这种在意并没有持续很久,冯唐和贾赦的归来让徒述斐转移了注意力。这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像完全解放天性一样,才一个多时辰没见,就把自己全身弄得脏兮兮乱糟糟的。
“这是上哪儿去了?怎么衣服还破了?”徒述斐上下打量了一下两人,看这两个不像是受伤的样子,放心了不少。
还不等这两个人回答,跟在两人后头的石光珠就回来了,替这两个不好意思开口的人回答了这个问题:“庄子里头的鹿之类的,都是公母分开养的。这两个撇开了管事,去招惹了一头两岁的公鹿,让鹿撵的。”
因为石光珠一点隐瞒都没有、言简意赅的概括了事情的前后经过,倒是让贾赦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了,也不脸红了,也不觉得丢人了,就这么挂着一身破衣烂衫站着,下巴抬得高高的。
“有失体统。”不轻不重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正是太子徒述辰的声音。
徒述斐一回头,越过张玉庭的身体看到了徒述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眼神中对贾赦的不满几乎都要化为实质了。
贾赦一看见太子,立刻就不敢抬着下巴了。没办法,他抄书抄怕了,如今只要见了太子,就会没来由的立刻气短了三分。
而徒述辰呢,作为一国储君,就是他的亲弟弟小宝徒述斐也没有被他亲自指点过功课、布置过课业——当然,太子是觉得自己的弟弟太优秀了,所以他才没有用武之地的——可如今一看贾赦这衣衫不整,而后见了自己又立刻变成鹌鹑的样子就来气:“还不敢进去梳洗!”
有眼力见的随侍立刻就去马车里取来贾赦和冯唐的衣服,引着两人梳洗去了。
等贾赦走得没影了,徒述辰眯着眼睛挤了挤睛明穴,然后才转向了徒述斐:“那朽木但凡有你的十分之一二,也不至于如此惹人生气!”
徒述斐仰着头想了一下,摇摇头:“贾赦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没必要变!对了,哥,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啊?”
“来了不到两刻。”太子也知道贾赦的性子,也就是嘴上说说,倒不是真的有什么不满。可他就是来气!
石光珠在边上除了听这两兄弟亲亲香香的对话以外,脑子里转悠的还是刚才冯唐和贾赦被鹿追着顶的四处逃窜的场景,自己直接就笑了出来。
张玉庭从大厨房回来,正好看见石光珠傻乐呢,上去用手肘碰了碰后者的胳膊:“你傻笑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