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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的湿冷让林琪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为了不被冻死或者再得一次风寒,林琪徒步走了一会功夫,找到了一户人家的稻草垛,便钻了进去以躲避河风。
“娃娃!娃娃!娃娃你醒醒!”林琪正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了一个粗糙的汉子的嗓音,感觉到一双打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立时睁开了眼。
“娃娃你是哪家的?怎么睡在我家的稻垛里?”见林琪睁开眼睛,汉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一点,生怕吓到这个长得异常精致的小男娃。
“大叔,我实在冷得不行,才借助了你家的稻草垛躲避河风。请问这里是什么地界?”林琪对着汉子行了一礼,起身问道。
那汉子也是第一次遇到有人对他这么行礼的,有点手足无措:“这里是扬州地界。娃娃,你这衣裳怎么还潮着呢?”又想到昨晚上似乎河上有条船上丢了人,该不会就是这个娃娃吧?
“烦请大叔帮个忙,送我到扬州巡盐御史的衙门上头。巡盐御史林大人乃是我的族叔。”林琪怕汉子因为怕事把自己的行踪透露给吉庆班。若是真的被抓回去,恐怕就再难有机会逃出来了!所以听说是扬州地界,立刻就想到了自己的真亲生父亲林海。
“原来是林小爷!”汉子立刻就变得毕恭毕敬的,转身让林琪进了自己几步外的家里,又去找里长借牛车去了。
里长听说是御史家的族侄,又听说可能是昨晚从船上跳下来的,把水烟袋停下,开口吩咐儿子套车:“我听说,历来就有那些专门拐大户人家白白净净长相好看的娃子的拐子,这些娃子因为年纪小不记事,最后大多数都落到那些脏地界去了。这位,恐怕就是。只是不知为何要拐这五六岁已经记事了的娃娃?”
里长虽然心里疑惑,但还是和汉子一起,把林琪送到了巡盐御史的衙门口。
“做什么的?”里长领着林琪上了台阶,就被门口守门的给呵住了。
“在下是巡盐御史林海林大人的族侄,因为遇到歹人流落在扬州,烦请通报一声,族侄别无所求,但求林大人差人送在下回家。”林琪倒是一点不惧守门人的威势,条理清晰的把前因后果给高声说了个清楚。
门人也是有品级的官员,也是每天都近距离见林海打门里过的。定睛观瞧林琪的长相,果然还真是林家特有的风骨,连长相也和林海有六七分的相似,当下心里信了八分。因而语气也立刻变得和善了:“几位稍候,某这就去通报林大人。”
林琪之所以称自己的父亲林海为族叔,是因为族谱上他根本就不是林海的儿子。而且当年过继的时候,原身虽然因为时间不远尚有记忆,但是完全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想来再长个几年,说不定就一点都不记得了。
既然林海夫妻俩不愿意有他这个庶子,那么他就索性做个根本不记得的族侄好了。而且有林海差人送他回姑苏,应该是能在一定程度上起到震慑大妇的作用。那么短期内,应该就不会再有柺子的事情发生了。
等了一会,就见一个大概三十岁、管事打扮的中年人出来,打量了林琪几眼之后,就挥手让身后的一个小子招待里长和就了林琪的汉子,自己却对着林琪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请四房琪大爷随奴才去见老爷。”
因为是衙门,那个管事没有把林琪领进林海的办公之地,也没领进大厅,而是领进了一处小厅里,打发人上了热茶点心,之后就一直用一种专注热烈且诡异的目光看着林琪。
林琪也是挨饿受冻了一夜,遭罪遭狠了,又初出脱离了险境,自然是胃口大开的就着热茶把点心一扫而光。临了还意犹未尽的抹抹嘴,表示没有吃够。这样的行为进到管事的眼里,看着林琪的目光就更热切了。
“琪大爷可还要在用些?”管事的语气放软了问道。
“不了,吃太多午饭会克化不下。先这样吧!”林琪才不在意管事的眼神呢。据原身的模糊记忆,就是这个管事,长年跟在林海身边,几年前就是他到姑苏给林琪办的过继手续。如今看到自己回来了,有些怪异之处是一定的。
管事的也不再多话,让林琪稍等,自己退了出来,转头就去找正在办公的林海了。
要说林海仍旧如同往常一样兢兢业业的办公,那是不可能的。自从一年前嫡子夭折了,太太贾氏就日夜悲痛不已,身子骨立刻就弱了下来。大半年前,忽然要接早就过继出去的庶长子回来,日夜说自己的女儿和孩子都是那个庶长子出生之后才有的,说不得是这个庶长子天生带福呢?
为了安贾敏的心,林海派人回了一趟姑苏,却听说恰是在自己的嫡子夭亡前后,这孩子被拐子拐走了。贾敏得了消息,立刻病就又重了一层,有时还会说胡话是她不慈,才会累得庇护家里的福星丢了,儿子才会没了。
月余之前,又听闻过继了林琪的这户人家,孩子也是不知怎地就得了弱症去了。听说这家的大妇悲痛之余,去了极灵验的寺庙为儿子超度问来生因果,禅师却说,大妇和其丈夫本该命中无子,只是做了一件善事因而有了一丝血脉。可最后却将这件善事变成了恶事,故而天道难容,收回了他们的血脉算作惩罚。
贾敏听到了这件事,立刻就觉得林琪果然是个福星,否则怎么会触动神佛呢?又后悔当年不该把他过继出去。否则林琪安安稳稳的呆着,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儿夭亡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