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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当年老太太的命令,让我父就近尽孝!大伯也是同意了的。”贾珠连忙开口辩驳。要说这件事情,是在他祖父亡故不久之后出的,他爹住在荣禧堂也是有十年多了,早已经习惯成自然。如今忽然有人说这是“无状”的,贾珠自然恼羞成怒。
“哦,所以说贾将军孝顺仁厚啊。为了对母亲尽孝,竟然连国法也不顾了。为了对兄弟体恤,把自己应该住的屋子给了弟弟和弟媳妇。为了让族人有出息,还把属于自己儿子的恩荫名额给了旁系。”蒋子宁不管贾珠几次想要打断,就直接自顾自的说话,“只是有这样一位家主,怎么你这当侄子的就不知道感恩呢?还有令尊,也没有推辞就大咧咧的住了只有袭爵人才能住的院子?难怪十几年了只升了半级。也对,一个不孝不悌品德有失的人怎么能官居高位呢?”
“我父是为了尽孝才住进荣禧堂的!是老太太让父亲就近尽孝的!”贾珠因为蒋子宁的话而不得不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来强调贾政是孝顺的。只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喊出来的话带着破音。这也一下子吸引了往来学子们的注意,让人围观驻足。
“你家老太太可真厉害,一句话比国法还大呢!而且说的话还让自己家的男丁必须听从!这种行为,”蒋子宁顿了一下,语气立刻变得凌厉起来,“牝鸡司晨!乱家之始!”
冯紫英在人群里捂脸:他刚刚真是太天真了。本来以为蒋子宁顶多炮轰一下荣国府的不成规矩来臊臊贾珠就算了,这一下直接就和“三纲五常”干上了!而且用的还是《尚书》里妇女窃权乱政的典故之词。这回事情肯定闹大发了!他还是想想怎么回去和自己老爹说吧,毕竟他也是今天的当事人之一。
“而且要就近孝顺,听说你家老太太住的荣庆堂也挺大的啊,难道还住不下令尊令堂两个人吗?更别说咱们这样的人家哪个主子身边没有十一二个丫头小子伺候着的?还就近孝顺!”上一句话还异常尖锐的语气,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立刻就吊儿郎当了。只是话里内容的不客气却是一点都没有减少。“而令尊阿谀曲从、陷亲不义难道不是大大的不孝不悌吗?令堂一点不避讳闲言碎语就插手大伯家的内务可真是好教养啊!”
眼看着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大多数人也都口耳相传的补全了前后内容,蒋子宁觉得这场打脸撕逼差不多应该结束了,所以就上前了几步,站到了离贾珠一步远的地方:“观父母行为而知子女,更由珠大爷理所应当的用着自己堂兄弟的恩荫可以看出,珠大爷也是……啧啧。”虽然没说出口,但是咂嘴和摇头的行为把蒋子宁未完的意味表达的一清二楚。
“刚刚某也不过是觉得珠大爷只是个从五品员外郎之子不该倨傲的管束郡王世子罢了。然某只是和同窗交流时的声音大了些,珠大爷却不依不饶非要我一个八岁孩童和你道歉。须知君子非礼勿听。”蒋子宁扫视了一眼,发现了院正们由远及近的身影,“但某却是说了让珠大爷不爽利的话,某在此赔罪了。只盼着珠大爷看在我年纪小、说话直的份上,原谅则个。”说着一鞠到底。
贾珠气得最后的理智都烧掉了,哪会因为蒋子宁的一个鞠躬就消气!都说打人不打脸,但是蒋子宁把他家的那点里子面子都翻了出来不说,还扔到地上使劲的踩!他要是就这么原谅蒋子宁,以后岂不是谁都可以来踩他一脚?
这样想着的贾珠,赤红着双眼抬起脚就踹向蒋子宁。
“住手!”几个院正眼看着贾珠抬脚要踹一个才和自己腰身一般高的学生,立刻怒喝。只是此时贾珠是半点听不到旁人的喊话的。就算听到了,他也不能收回已经踹出去的力道了。
眼看着这一脚就要落在蒋子宁身上,离两人最近的金锋冲了过去蹲下身,一手环住了蒋子宁才直起的腰身,一手用手臂顶住了贾珠的一踹。
在反作用力下,贾珠“碰”的一声向后跌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而那条踹向蒋子宁的腿,此时也失去了直觉。
金锋见贾珠倒地了,这才起身好好打量了一下蒋子宁。这件事最开始就是因他而起,要是让不相干的人受了伤,可是大大的不该。
“你没事吧?”蒋子宁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贾珠,有转过头看向金锋的小臂,一脸想要检查又怕碰疼金锋的表情。
金锋抿唇压下笑意,把自己的手臂递到蒋子宁的面前,掀开了衣袖,露出里面的金属护臂:“有这个,没伤到。”这是平时金锋为了锻炼自己体能而戴在身上的。虽然重,但是承接一般的力气时,却可以媲美盔甲。
“简直胡闹!”几个院正并讲读博士进了被人包围的圈子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院正和老师们,学生和今天刚进学的蒋子宁、蒋子耀在放课后与世子爷一起返家。到了门口时遇到了珠大爷。因为蒋家兄弟不认识珠大爷,也不太清楚为何珠大爷可以管束世子爷的课业,故而解释了一下。”冯紫英作为蒙学班的代表上前回答,“蒋子宁因为回话时声音略高且说了些珠大爷不顺耳的话,故而珠大爷生了气,非要蒋子宁道歉……”
“学生最后道歉了!只是似乎珠大爷不太满意学生的道歉。”眼看冯紫英憋着说不出接下来几人打嘴仗的事,蒋子宁立刻接口。
“你!你!你辱人父母!”贾珠听冯紫英和蒋子宁避重就轻的叙述,立刻又歇斯底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