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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记得他送她发簪的那个夜晚,眼睛如同繁星一般闪亮。
竹玉怜愣住,失魂落魄地看着手心里的发簪,被捏的变了形,失去了美丽的姿态。
和他一般。
为了她,放低姿态,也无法博得她的真心。
“主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要和我再也不见面吗,老死不相往来吗?”竹玉怜仰起脸,咬着牙问。
“不是,见面自然还能见面。你脖子上的这个……我帮你清掉。”柳若烟伸出手来。
竹玉怜一下子捂住脖子,往后躲,神色疯狂大喊:“不行,不可以,这是你给我的,你给我的!”
柳若烟狠了心,用神力将他的脖子压低,手轻柔地覆在她咬出的伤疤上,一千多年了,居然一点儿都没变。
明明她用的是最温和的手法,清理时没有一丝痛意,竹玉怜却痛不欲生地挣扎着,眼泪啪嗒啪嗒砸了下来,洇湿了他浓密的睫毛,流淌流淌到唇下的清痣边。
“不要、不要……”他撕心裂肺道,“你为什么要这么绝情,明明你说过喜欢我的,是你说喜欢我的……”
柳若烟另一只手擦干他脸上的清泪,柔声道:“忘了吧,对不起,忘了吧。”
“怎么忘,主人,我不知道怎么忘,自从父母死后,你是第一个喜欢我的,我也不想忘。”竹玉怜摸着自己脖子上平坦的皮肤,他恍惚片刻,忽然发出了大笑声,“你就打算这样将我逼走吗?”
“主人,你对我的套路了如指掌,我对你也很了解啊。你根本不是从没喜欢过我。如果你没喜欢过,你就不会戴上这支簪子见我,从我送给你这支簪子,你就知道它的含义。”
竹玉怜站起身来,继续道:“只不过,你已经决定要和他在一起了,你的道德感不允许你再与我搅和在一起。”
柳若烟顿住,敛起眼帘。
她的手被他抓住了,她听到他轻声哀求,“那我们地下情好不好,我不会在越清桉面前给他摆脸,我会在外人面前克制住对你的亲昵,只要,再给我一个机会。”
他像是一个沙漠里行走十几天断水的人,嘴上泛起干燥的死皮,匍匐在地上,祈求天神降临给他新生。
柳若烟叹了一口气,“竹玉怜,我所求的只是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人只会是越清桉,不是你。”
“你确实变得不像是你自己了,如果我真的让你很痛苦的话,你告诉我,我该如何弥补。等到了豫州,我就要和越清桉成亲了,那时,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竹玉怜漂亮的瞳孔震颤片刻,呢喃:“成亲……”
“你思考吧,思考好了,随时来找我,我只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柳若烟轻声道,“好了,现在我先回去了。”
她起身,打算离开。
衣袖却被竹玉怜拉住,他颤声问:“我真的没有机会吗?”
她无言,用神力割断了自己的衣袖,转身离去。
楼外人群散去,阳光清冷,照得人心魂都在发抖。
在离开扬州前的最后一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雨。
雨声中,竹玉怜找来了。
他抱着手,靠在柳若烟房间的门框边,微微挑眉,漫不经心打量了一圈屋内,没发现越清桉才收回视线。
依旧是熟悉的红衣,不过这次柳若烟觉得他变了一个人。
不再苦苦相求,不再纠结于情爱,不再装出那柔弱小白花的模样。
感觉他将丢失的自己重新找回来了。
柳若烟心松了一下,扬起笑脸问:“想好你的要求了吗?”
“倒也不算要求,我就是来拿属于我的东西的。”竹玉怜扬起下巴,露出勾魂的笑,“主人似乎忘了,与我的一个承诺,既然是最后的时间了,那,我想要那个承诺。”
承诺?柳若烟懵圈。
“什么承诺?”她疑惑住。
竹玉怜自嘲了一下,“主人连和我说过的话都忘记了。”
他也不卖关子,直接道:“我给主人做过很多次饭吃,主人也应当还我一顿。春满楼里食材都已经准备好了,我在春满楼等你。”
说完,他消失了。
柳若烟支着脑袋自言自语:“我记忆这么差嘛?”
不管了,不就做一顿饭吗!
她闪身去了春满楼的厨房。
竹玉怜已经生上火了,真的在等她。
踩着滂沱的雨,她进去,干笑一声,“我只能保证做出来吃不死人,其他的保证不了。”
竹玉怜点点头,“无论你做什么,我都吃。”
柳若烟烧了一道最简单的——西红柿炒蛋。
蛋还不小心炒焦了,算了,将就着也能吃。
离别宴她觉得自己不能太敷衍了,又乒乒乓乓搞了道排骨汤——弄出来有点儿腥,搞了个水煮肉片——盐放多了太咸。
如此一番,她觉得自己好像是故意做得这么难吃的,有点尴尬,犹豫要不要再弄一道菜。
竹玉怜倒是没什么特殊的表情,一直在烧火,时而看看锅内景象,时而支着手臂望着柳若烟,一言不发。
灶台内的火光葳蕤,照在他美到了令人失神的面孔,铺亮他带着水光的瞳孔。
他像是静静燃烧的红火,又似触不到阳光的植物,忽明忽暗的光线沉淀在他周围。
他唇角带着几分不是笑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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