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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沿着剑刃滑落,谢无瑶沉沉看着稻青,眼底血红色暗沉似海。
“是你杀了姐姐,我想着报仇这一天,想了一千年了!”稻青恨恨看着他。
谢无瑶沉默,手指微动,指尖的护体珠便攥进了手心里,死死地攥着,即使那护体珠会阻止他吸收魔气。
“你杀不死我。”他道,目光落到稻青陌生的面孔上,压在脑海的回忆一缕一缕抽了出来。
伤口不疼,只是一想起以前美好的记忆,心脏就开始抽搐,隐隐作痛。
“你走吧。”他逼出胸膛里的剑,转过身,拖着一行血,往森林的方向走了几步。
稻青大喝一声,“不杀了你,我不会走。”
他又持剑而上,而谢无瑶转过身,白发随风肆意飘扬,手直接抬起来,一掌禁锢住他的身躯。
他眼中鲜红迭荡,面若酷冬,声似寒冰,“不走,就死。”
复活
血滴到雪地里, 融化了千年冰寒的雪层。
狂风大作,巨石旁的椅子孤零零立在暴雪前。
斜着往上看去是修仙界的浩荡夜空,群星满天。
谢无瑶坐在这里看了不知道多少年, 只知道对面的景色一年四季无穷尽变化, 唯有夜空亘古不变。
她跳下城楼的那天, 红衣绚烂, 飞蛾扑火般, 死在滂沱的雨中。
他被定在了城墙上, 亲眼目睹了他的新娘悲壮的死亡。
空中有嫁衣碎片落到他的掌心, 他捏住,将其紧紧攥在手中, 冷酷的脸上出现了几丝茫然。
为什么要这样死掉……他还是不懂。
就像他不懂眼眶里怎么会有水, 酸涩至极, 难以呼吸。
她说的果然不错——
哭, 就是心脏被刀子划开了, 血从里面流了出来。
落泪之人不会因此变得虚弱,但是会体会到一种比流血更痛苦的感觉。
失去, 绝望,无助,无可挽回的痛苦……全部变成最无用的眼泪。
那种痛苦, 留下来的,只有眼泪了。
这就是她要给他的惩罚,或者说代价?
他断断续续想着, 将纤薄的嫁衣抵在胸口, 想去堵住那里的漏洞, 可是如此一触碰,更痛了。
耳朵里是嘈杂的白色, 破裂的心脏呼呼漏着风,他没有任何办法,他第一次遇上这样的情况。
再也没办法修好了吧,他想。
她死后的前几年,他还住在墨隐宫。
冰迹刃被他强行留在魔界中。
那小剑灵不肯吃灵石,他就强硬地搜集了一屋子的上品灵石,把它塞进去,威胁它不吃就死。
那家伙和她主人一模一样,吃软不吃硬,闷声躲在剑里,不吃,更不出来。
直到冰迹刃褪色,他本想找个机会抓个人修将冰迹刃送回修仙界,但是萧楚流先他一步来到墨隐宫,想要带走冰迹刃。
以一副柳若烟自家人的模样,批判他抢走了属于她的东西。
当初她也批判过他,说他抢走了稻青的石头。
明明是她从来没有给过他,明明是她认为他是最不值得给的那个人!
他总是她的次次次等选择,连把剑也不值得放心交给他。
他从来没有一刻陷入到那么深的自我怀疑中,尤其是萧楚流用那双棕色的夜视眼怒瞪着他的时候。
他恍惚看到了她,这种想法让他感觉到恐怖,整个人如坠深渊。
坠落的失重感击败了他最后的理智,他抬手挖了对方的眼。
也是在这一晚,他在雷劫的黑云下,一步一步走回了瘴气森林,他待了十四年的地方。
娇嫩的木棉花凋谢在寒雪中,雪地上是一片片鲜红。
举头望向修仙界,他看到了一个拥有流星的夜晚。
繁星满天,她,也在上面,看着他吗?
玉泉山,柳若烟回到仙界的那天,萧楚流摸到了桌上她留下来的留音石。
大意讲的是她找到兄长了,与兄长一起回家了。以后有空再来感激他。
萧楚流靠在桌边,未戴幂篱,七彩琉璃折射出美丽的光泽,刚好铺在他头顶。
他抿着唇,手中握着留音石,不知道在想点什么。
第二日,他和玉泉剑尊道别。
礼貌至极,扬手作礼。
李悦山用法术将门一关,“阿流,从前是我对不起你,就算你不原谅我,也请给我一个机会,我退魔引已经大成,只要你愿意,我就帮你剥离体内的魔气。”
萧楚流温声笑,“剑尊也托人和我说过好多次了,我想我已经将答案准确告诉过您,我不需要。”
“为什么?”李悦山声色很冷。
“不想。”萧楚流慢声道,“多谢剑尊好意。”
“你就这么、这么恨我……”李悦山咬着牙,拳头紧握,面上却没有更多表情。
萧楚流沉默良久,只道:“就和您不愿意修有情剑诀一般。”
李悦山愣住。
是的,他确实不敢修有情剑诀,他自觉愧对自己的大徒弟,对他孝敬上来的剑诀没有半分沾染的心思。
这种宛若神迹的剑诀,是属于萧楚流的,他没资格碰,更不敢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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