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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刚醒, 萧楚流声音有一些沙哑, 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磁性, “怎么了?”
语气又低又温柔, 明明是问句, 偏偏有种午后时分,阳光倾洒在午睡之人身上的慵懒。
柳若烟心慌得猛跳几下, “我、你脸上有蚊子,我帮你赶走。”
萧楚流愕然,片刻后若烟花绽放般轻笑出声, 一本正经道:“嗯,蚊子。”
柳若烟脸唰红起来,忘了, 春天哪来的蚊子!
“其实……不是蚊子, 是我有点好奇, 你的眼睛。”她小声呢喃。
萧楚流微微侧过脸,唇角的笑散了, 沉默良久。
“不好意思,吵醒你睡觉了,你别管我,再睡会儿吧。”她扯自己的手。
他没有松开,只是脸又慢慢转向了她,下巴抬起来几分。
“你是想看这个吗?”他牵着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指放在自己眼睛上。
柳若烟仿佛被烫到,立马翘起手指,不敢真的触摸那丝带,“不、别了。”
她垂下眼,心乱如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口,我不该对此如此好奇。”
他长长叹了口气,不是轻松,而是绵远的惆怅,忽而又笑,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庙外星空绚烂,檐下夜色幽微。
寒夜春风涌进破庙,火星子打着卷儿扑向两人。
柳若烟手被抓着,无法及时用法术,只能用娇小的身躯遮盖住大师兄,遮住大部分的灰尘。
狂风吹起了大师兄眼睛上的丝带,不知道是她无意识摘掉的,还是被风吹掉的。
总之,她现在看见下面的庐山真面目了。
他本是闭着眼的,浓密纤长的睫毛合拢在一起,后缓缓睁开,一寸一寸打开所有,没有焦距地望向前方。
那是柳若烟的位置,虽然他看不见,但是那瞳孔中装满了她的倒影。
她怔怔凝视着他的眼珠。
完全不可怕,反而漂亮至极,灰色的透明琉璃眼珠像是繁星一般,光泽流转,眼球底部似乎有大片的红色,好像还没愈合的伤口。
按照系统的描述,她以为会是两个血淋淋的血洞,现在这样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他们说,这法器是紫晶石做的,所以,真的是紫色的吗?”没有蒙上眼睛,他这样说话,莫名其妙有种很脆弱的感觉。
柳若烟的手指缓缓落在那眼睛上,仔细观察许久,“是紫色……”
忽然,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意识到两人的姿势已经完全超越了陌生人的线,意识到自己在看大师兄最隐私的事情。
头脑宕机,她立刻站了起来,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今晚是我僭越了,请你不要在意,我不会往外说的。”
她面红耳赤说完,就要钻去被窝,好不容易躺下来,一转眼看到萧楚流略带几分茫然的模样,浑身一震,又爬了起来去捡地上的丝绸带子,送到他手里。
呼——
她用被子蒙住头,心中哀嚎,怎么回事?怎么那么控制不住自己?
一夜在懊恼中度过,再醒来时,萧楚流面无异色地给她端了一碗粥。
热腾腾的,是他一大早熬的。
柳若烟端着粥,看他流利的动作,碗和勺子在哪儿完全了熟于心,飞快让醒来的孩子过去喝粥。
她低头,搅和着杂粮粥,没说什么。
上午将这些灾民送到了城镇。
柳若烟想着他估计要和自己道别了,便想着先领他去最近的一个传送阵。
他应当要去中原,走路不是很方便,她该送他一程。
只是到了传送阵,萧楚流却问她:“姑娘,你还要去寻你的兄长吗?”
“……要。”她干笑,一个谎话要用无数个谎话来圆。
等她把他送走,她就去扬州。
“我愿意带你去。”萧楚流侧着头,他的幂篱并没有完全遮住头,而是露出了面孔,头一歪,脸上就多了几分笑。
“啥!”柳若烟瞪大眼睛,掂着脚惊讶笑道:“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我带你去纵云山脉。”
柳若烟惊喜地想要跳起来,很快她又问:“为什么呀?你怎么突然转变主意了?”
“唔,我比较穷,想赚你那四百九十几两的银子。”他胡扯。
柳若烟也知道他在胡扯,他芥子里随便一块上品灵石拿出去就上千两不止了。
不过嘛,她当做是大师兄见她救助灾民人品不错,主动帮帮她。
两人目标急转,传送阵将两人送到青州纵云山脉。
青山绵延万里,长风拂过。
柳若烟站在熟悉的山峰上,感慨万千。
两人溜达了一圈,柳若烟装模作样问了问兄长的消息,然后遗憾表示:“怎么找不到这个人呢!”
“要不去别的山峰上问问吧?”
她带着萧楚流直奔玉泉山,也许饶了这么久,是真的把他绕晕了,他居然没有任何反抗,就上山了。
玉泉剑尊这些年来不太下山,每次下山都是去找萧楚流。
基本上都是无疾而终,偶尔遇到过几次,萧楚流也只是礼貌应对。
他已经不再是玉泉山的弟子,无论是关于父母的死亡,对师父的仇恨,还是关于小师妹的死亡,对师父的愧疚,他都不想再见到李悦山,不想再回到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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