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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进城回头,看着空荡荡的窗框,他抓紧了养母的手,越行越远。
这两个江湖术士第二天就离开了幽州,不知身往何处去。
而一代权臣贺进城的光辉事迹从此刻有了序章,他六岁才能视物,七岁就能作诗,十二岁考上了秀才,十七岁被钦点为状元。
这样的事迹完全无法复制,世人惊为天人。
在他登科游街的那天,街上挤满了围观的老百姓。
许多人往他身上丢花,包括捂着脸笑的姑娘,一脸艳羡的学子,满腹欣赏的官员……
他骑着白色骏马,在天街上慢悠悠走着,终年沉稳的脸上也洋溢着年轻人才有的笑。
前途似锦,一片光明。
他纵马越过人群,马蹄扬起了一阵旋风,刮起了路边之人白色的幂篱。
她立在人群中,也藏在人群中,分外平静地看着贺进城意气纷发的背影。
待周围喧闹人声散去,她的身影才消失。
贺进城年纪轻轻,仕途通顺,从内阁学士做至巡抚,后三十五岁拜相。
皇帝挺喜欢他这个性子的,沉默寡言,干起实事儿来效率高,人又长得好,放在身边光看着就很养眼。
贺进城三十五了,还未成婚,他有心为贺进城赐婚,选的还是世家女,贺进城却拒绝了。
当时理由说的是更爱工作,令人感到荒谬。
老皇帝脸色挂不住,哪有天子赐了多次,臣子敢这么拒绝的。
偏偏贺进城这厮还一本正经拿出《秦前传》里面的具体事例来佐证美色误事。
老皇帝想起自己后宫三千莺莺燕燕,脸色黑了一下,他忽然想撸了贺进城的官。
贺进城做宰相做了三十多年,沉沉浮浮间,经历了三代君主。
在他的辅助下,三位君主开创了三十多年的太平盛世,万国来朝。
待七十多岁,贺进城才辞官回乡。
幽州,他的老家,大家早为他建了一座雅正的清宅。
他偏偏不去住,只住养父养母家寒酸的小院子里。
平日闲来无事,就去镇子私塾里教教孩子读书。
总是有人会来打搅他的安宁,那些年轻人想要拜入他门下,向他学习为官之道。
他总是将史书搬出来,微笑着让他们回去细读。
后来这些年轻人换了一个套路,有人竟然想要给他当儿子,为他养老送终。
他一生无子,每每独来独往,步履阑珊,看起来总是很让人心酸。
他全部拒绝,一直一个人,孑然一身。
大约过了二十年,他躺在躺椅上,眯着眼睛看院中梧桐树投下来的星星点点。
怀中一只肥大的白兔安静陪着他。
他布满斑点的手抚摸着白兔的耳朵,很久后,垂落在躺椅旁。
白兔没有发觉什么异样,依然团在温暖的怀中,红宝石似的眼睛注视着院子的角落。
在那院墙阴影之中,站着一个女子。
风一吹,女子的青丝随风扬起,轻盈至极。
兔子最近这段时间经常看到女子站在那里,以它的智商,自然无法明白这中间的曲曲绕绕。
它只知道,以往,养它的这个老人爱在院子里散散步。
自打那次她来了,这几个月来,他再也没有主动往她站立的墙角走过、看过。
两人被一道无形的天堑,隔离在世界的两端。
一端是人,一端是仙;一端是死,一端是生。
柳若烟看完百姓为他下葬,为他祈福,她抱着那只无人依靠的小肥兔,往人少的地方走。
路过贺进城的寒舍,柳若烟撞到了几个孩子。
“哎,这个不是先生的兔子吗?”他们摇头晃脑道。
“白白!”
柳若烟顿住,沉默许久,抬头回望贺家。
高大的梧桐树从院子中长出来,郁郁葱葱。
院子里一片宁静,好像这里从未有人存在过。
番外七
阳光刺过窗户外面的那棵树, 朦胧的碎光笼罩在宁静的房间内。
床上,柳若烟已经醒了,懒得爬起来, 正在手机上看外卖软件。
当然不是点外卖了,她亲爱的母上大人在外面乒乒乓乓热火朝天地组织一场欢迎女婿的午宴——是, 大概是经过了一夜,她爸妈商量了一通,越发觉得小越人还真的挺不错的,然后反思了一下昨日她们对意外出现在女儿床上的小越似乎有敌意, 立刻着手开始补救岌岌可危的岳婿关系。
她听到妈妈在大喊爸爸的名字,带着几分斥责口吻,问他早上晨练回来怎么没买干辣椒。
爸爸很委屈, 摸着头顶有秃顶迹象的头发, 小声嘀咕:&ot;你也没说要我买干辣椒啊。&ot;
“人家小越这些年一直待在四川, 口味肯定是吃辣的……算了算了, 你现在快出去买。”妈妈推他出门。
这时,外面才稍微安静了一点。
柳若烟在外卖软件上下好单, 过了十几分钟,有人敲响她家的门。她三步跨作两步, 抢在她妈开门之前,先打开了大门,接过快送小哥手里的袋子, 轻快道谢后, 转身闪进客房。
柳若烟将刚刚拿到手里的东西藏在身后, 垫着脚走到越清桉身后, 忽然放大声音:“在干什么?”
吓完了,她莫名其妙自己笑了起来。
越清桉面朝着窗户, 坐在一把舒服的人工椅上,膝盖上有一本打开的书,修长白皙的手指扣在书的封面上,手指上粘着一张创可贴。
a href="https:/zuozhe/pfbhtl" title="东水逆流" tart="_bnk"东水逆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