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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瑶眉头皱得更深了,“只是魂魄?”
巫圣擦汗,“是的,只能召唤魂魄。魔尊您想要的是……肉身吗?这个禁术只能召唤魂魄,其它的都不行。”
所以,身体和灵魂,他只能拥有灵魂吗?
谢无瑶闭上了眼,忍住心中的暴虐情绪,等他再睁开眼时,面上依然是一片冷色。
他淡淡开口:“我有她的头发。”
一连几日,柳若烟都觉得,竹玉怜很怪。
他似乎在冷暴力她,一天到晚躲在房间里不出来,她都没见到他几面,更遑论聊天对话了。
怎么回事啊,偷亲她就心虚不敢说话啦?
柳若烟无语。
某夜,她在自己房间里听到了悠扬的琴音。
弹的是扬州地区的曲子,听着很忧愁怅然,她的心绪忍不住飞了出去。
竹玉怜在搞什么,大半夜的,弹琴扰民,不睡觉不修炼了?
最过分的是,有时候还弹错了几个音。
听着十分突兀,让她抓狂。
她跑出去,跑到竹玉怜寝殿,看门旁边的窗户是开着的,她直接翻窗进去,问心无愧——天晓得这几日她敲过几次门,每次这厮都不开。
溜进他的房间,果不其然,看到竹玉怜坐在窗边月下,手懒洋洋抬起,对着外面的万里青山拨弦。
月光如练,洒在他的散落满肩的青丝上,跳跃着落在地上的红衫上,光影动人。
画面挺好看,就是——
“你这是多久没弹了,指法技术下降得这么快?”她问。
这家伙依然没转头,依然还在弹。
她气得要死,大步上前,双手一下子压在琴上,脸也压在他面前,“耳聋啦?你弹错了多少音调,自己听不出来吗?好歹是音修,能不能精进一下自己的技术。”
竹玉怜似乎对她的出现感到很意外,他微微怔住,垂眸,视线落在她压在琴上的手,低声道:“我不弹了,你回去吧。”
柳若烟神色凝滞住,怎么又赶她走,她又没提他偷亲她的事情。
她见他起身,还收回了抚月,很利落地转身,要离开她的身边了。
一种很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她,不对,这不对劲。
她大步上前,一下子拉住了他的手,迫使他站定,她才艰难地问:“竹玉怜,你、你是不是听不到了?”
他这时才转过头来,安静地看着她,“主人,怎么了?”
柳若烟忍住心中的慌乱,踮起脚尖,抱住他的脖子,靠近他的耳朵,又问了一遍,“你听得到我在说什么吗?”
等了好一会儿,她听到他回:“好,你也早点休息。”
……
宛若天打五雷轰顶,山崩地裂,柳若烟身子晃了晃,眼眶中泪水瞬间落下。
完全忍不住颤抖,她无声地哭着,脑海中却闪过在幽州森林中竹玉怜被炸伤的一幕幕。
原来,不只是身体被炸伤了,连他的听力也给炸没了。
怎么会这样,命运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他小时候经历了那么多的虐待,难道还不够吗?
她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脖间,手指紧紧攥住他的衣衫,不让他离去。
竹玉怜站着没有动,察觉到柳若烟颤抖的身躯,才抬手分开了她和自己。
不出预料,她知道了会哭。
他抬手,擦了擦她的泪水,微微笑着安慰:“我都没哭呢,你哭什么,好了,回去睡吧。”
擦完,他推开了寝殿的门,扭头示意她该离开了。
他神色十分平静,似乎这只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睡……她今晚还睡得着吗?
柳若烟大步流星,上前,从他身后紧紧抱住了他精瘦的腰身。
咸湿的泪水渗透竹玉怜纤薄的衣衫,沁到他的背部,烫地他心抖了抖,一抹又苦又涩的情绪在蔓延,如海浪飓风,吞没了他。
他原先是十分平静的,花了几日时间来接受这个安静的世界。
听不到声音对他来说有些困难,但也不是寸步难行。
如果问他后不后悔去幽州,若是没去,也不会有这一遭。
他会坚定地说,他在救主人的事情上从来没有后悔过。
他以为自己能坚强度过的,可是此刻,就是现在,在柳若烟发抖的小手全力抱住他时,他就有些忍不住了。
泪水破碎在他的眼眸中,他努力用牙齿抵着上颚,去延缓酸涩的心情。
“主人,我以后就是个聋子了,以后我没办法在听到你的声音了。我好恨……为什么救我要把魂玉还给我,那可是我和主人最后可以说话的方式。”他声音在夜里发抖,好像快要碎掉的、脆弱的薄玉。
“现在,什么也没了……再也听不见你的声音了,怎么办……”他大口大口喘着气,手扶着自己的耳朵,痛苦地一遍遍拍着耳朵。
柳若烟咬紧下嘴唇,心疼地去拉他的手,安抚他的情绪。
她将他的手掌贴在她的唇上,“没事的,竹玉怜,没事的……”
一遍又一遍地让他的手去摸自己的唇形,她一遍遍地重复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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