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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星回本想逗几句玩笑话,谁知春霁在怀里抽噎得更凶了,肩头的病服迅速漫开一片温热湿意。
“怎么还……我、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宴星回有些慌,双手捧起春霁的脸,用指腹笨拙地擦着她眼尾缀着的泪,没辙叹气:“我随口一说,开个玩笑。”
春霁咬着唇眼泪直掉,怎么都止不住,宴星回没办法,轻声道:“乖乖不哭了,我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春霁抬手擦擦脸上的泪,磕磕绊绊地小声问:“是、是什么?”
“我记起六年前的事了,”宴星回笑道,“以前的我藏过林之樾行凶的证据。”
笔录
宴星回醒来后又接受了一次检查, 除去有些虚弱,各项指标都平稳正常。
医生在病床前看检查报告上的数据,道:“没什么问题, 留院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宋尔云这几天担惊受怕,此刻终于放下心来, 在旁连连点头:“好好, 没事了就好。”
全程配合的宴星回冷不丁道:“我想先出院, 我和春霁需要去警局一趟。”
宋尔云脸上的笑意僵住,转头去看宴星回,问:“半天都等不了?”
宴星回嗯了声, 平静道:“半天都等不了。”
宋尔云一时没说话,宴柏山先起身, 接话道:“行,我去办出院手续。”就客气地请着医生一同出了病房。
医生护士一离开, 病房变显得空旷许多, 宋尔云正要开口,宴星回先问:“车上其他同学怎么样了?”
“有几个学生和你一样昏迷了, 晚上就陆陆续续地醒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换其他车去参加竞赛……”
说着说着, 宋尔云陡然意识到宴星回错过了化学竞赛。
当初宴星回在高二的时候突然向家里人提想参加竞赛,宋尔云和宴柏山都不甚赞同。
竞赛涉及太多大学化学内容, 高中学习时间紧张,不适合分心。
那时候的宴星回拧着眉,语气倨傲轻慢:“我参加化学竞赛就是随便玩玩——影响我成绩?全市联考的时候我的成绩就没跌过前五吧, 有什么好担心的?”
十足的少年意气, 势在必得。
一路顺顺畅畅,却在最后一次决赛前因为一次“意外”离名次、离保送名额失之交臂, 宴星回神色如常,为没有影响到其他同学而点头:“那就好。”
春霁望着宴星回,忍不住替他有些难过。
宴星回一抬眼,撞进了春霁盛着粼粼波光的担忧眼眸,故意问:“我没去参加比赛,乖乖准备的那份礼物还打算送给我吗?”
春霁连忙点头,以口型道:[给的——]
宴星回靠在病床上,姿态闲适,语气慢悠悠的:“没听清。”
她没说话啊——春霁怔愣了瞬,慢半拍明白了什么,唇瓣微张,磕磕绊绊道:“给、给的。”
少年闻言轻笑起来,注视着春霁嗯了声,面色依旧是苍白的,衬得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愈发明亮,深处似有一簇炽热火光跃动。
宋尔云眉头直跳,深吸一口气,念在宴星回刚醒过来的份上,屏蔽了他浑身往外冒小粉花的样子,道:“你爸去办个出院手续怎么去这么久?我去看看。”
房门关响,病房中只余他们两人。
“可惜礼物被我放进房间了,”宴星回有些遗憾,“等回家去,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去了。”
春霁下意识要比划手语,又被宴星回握住手腕压下。
春霁本想说:她相信筱园姐,筱园姐已经带人先去了旧址去找他提及的证据,证据链一旦构成,林之樾就算不承认,也能被抓落网定罪,不会很久的。
一长段话,却在宴星回专注的目光下尽数烧得干净,春霁耳根轻微发烫,有些局促,只憋出了干巴巴几个字:“……很快的,回家。”
宴星回眼眸晕开笑意,道:“好,会的。”
傍晚时分,辽远天际晕开一片深深浅浅的墨蓝,几颗闪烁疏星遥遥相望,街边路灯沿着道路依次亮起,明亮的光从远及近驱逐暗色。
一辆低调的黑色宾利停在了灯火通明的警局门口。
他们下车的时候,副驾的车窗降下,宋尔云望着他们欲言又止,眼眸含着掩饰不住的担心。
宴星回漆黑的眼眸倒映着路灯洒落的光亮,宽慰道:“没事,我去替六年前的自己补一个笔录。”就摆摆手,和春霁一同往警局走去。
门口有相对熟悉的警员接他们进去,春霁被安排在沟通室等待,由一位女警陪着。
宴星回跟着另一名警员离开穿过弯折长廊到达审讯室。
室内狭窄逼仄,只一个长桌、一个固定的椅和一架录像设备,显出几分压抑的昏暗。
在录音设备打开前,一位年轻警员状似无意和同事聊天道:“筱园姐已经将需要检验的证据送过去了,最快两个小时就能出结果。”
录像机镜头对准了桌后的宴星回,闪烁一点红光。
宴星回沉默片刻,缓慢开口:“六年前,我意外撞见了林之樾在巷子里蒙晕一位女性并将人拖上车的全过程,他发现了我,抓住了本准备跑的我,一同打晕带走。”
“醒来的时候,我和那位女性都被绑着,那位女性试图求饶,但在林之樾注射了一管针剂后很快就没了声音,又被林之樾在脸上画上朱砂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