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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快走到小卖部的位置,左边是操场,右边是通向食堂的栾树小道。
春霁放慢了步子,扯了扯宴星回的衣角,伸手指向小卖部旁边的小树林。
“想去看一眼?”宴星回问。
春霁轻点了点头。
“行,走吧。”宴星回道。
空气中浮动着清新的草木气息,樟树林枝繁叶茂,青绿枝叶在头顶层层叠叠,青石铺就的小路在湿润的泥土间通向深处,半道旁还有一块刻着兰亭高中校训的石碑,刻字铁画银钩,沉雄古逸。
——勤读博学,树德笃行。
小树林不大,几步就能走到深处,最里是一堵高高的半弧围墙。
初秋瑟瑟冷风吹来,连成碧绿海洋的树冠簌簌晃动起波浪,颤动的枝叶噼里啪啦抖落细密的冰冷水珠。
有道身影正沉默地站在围墙前,青茬寸头,身形高大,插着裤兜仰头在看着什么,短袖校服包裹的肩头被叶尖滴落的水珠沁得洇湿一片,不知道站了多久。
“方澍。”宴星回懒洋洋喊一声,“杵那儿看什么呢?”
方澍转过头,扫了眼他们三个,平静问:“找我有事?”
“那倒没有,就顺路进来看看。”宴星回道,“看你比较像有事。”
方澍哦一声,难得没有呛声回去,道:“我在想能不能翻墙出去。”
“你要是身上带了校牌,最好不要,”宴星回道,“我今早上翻墙出学校去宠物医院找证据,过了街没两分钟,我妈就打了个电话过来,劈头盖脸问为什么校园通发来一条我离校的消息。”
方澍笑了声:“那是因为你领校牌时登记了你妈妈的手机号,我一开始就填的我自己的号。”
春霁拿起笔记本,将上面的字对着他。
[去吃饭吗?]
方澍问:“上周末不是还赶我走?你让我走我就走,叫我过去我就过去?我又不是狗。”
春霁仿佛猜到他会说这句话,往后翻一页:[那你饿着肚子继续在这儿等吧。]
卓一又冷又饿,懒得管他们在打什么机锋,走在方澍的身边伸了手臂大大咧咧地揽上他的肩,道:“兄弟走了走了,再不过去,食堂真只有米饭和咸菜留给我们了。
方澍被卓一半拖半拽地拉进了食堂来,几个人一同坐在了餐桌上。
“我今天上午想了下,为什么那个人单单对小黑崽子出手,学校里这么多的猫,小黑崽子是最不亲人、警惕心最强的那只。”方澍道,“冒着风险做一件事,必定为了他认为有利的结果,我想来想去,这件事获利的好像只有一个人。”
宴星回问:“谁?”
方澍看向春霁。
春霁正低头咬青菜,半天没听到有人说话,一抬头,整桌的人神色各异都在望着自己。
春霁:?
卓一表情古怪:“春霁能获得什么?”
“那只黑猫很凶,也很记仇。”方澍道,“绝育手术留院观察结束后,我送它回学校,它确实气不过地挠了我几爪。我猜……是那个人判定小黑崽子对春霁有威胁,所以出手解决了这个隐患。”
方澍又补道:“最后和小黑崽子有过节、有联系的人是我,照普通人的性子,被怀疑是投毒的凶手后说不定会转学离开,我和春霁起过冲突的事,稍微留心打听就能知道。”
卓一小心翼翼问:“是不是有点牵强,为了这些对付一只猫,不至于吧?”
方澍收回目光,道:“我瞎想的,是有点牵强,主要是实在想不出那个人的动机。”
卓一半开玩笑道:“正常,要是能共鸣那种人的思维模式,听起来还挺吓人的。”又道:“我们还是别胡乱地猜了,警方不是接手了还开始排查了吗,我们就等结果吧。”
一句我觉得方澍说的有道理,到了宴星回的唇边又被咽了下去。
春霁神色未动,长睫轻轻垂落,掩住眸中的异色。
一阵脚步声渐进,停在了春霁身边。
春霁抬了头,姜棠端着吃完了的餐盘,神色复杂,视线掠过她和餐桌对角线上的方澍,似是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抬步离开了。
坠楼
下午放了晴, 有了一场难得的体育课。
体育老师让男女生分开跑圈,女生队伍先结束完要求的圈数,提前解散。
春霁跑得脸颊泛红, 呼吸微乱,放慢了步子走到操场边缘的长椅, 低了头在地面琳琅满目的各色水杯间寻找自己的杯子, 面前伸来一只手, 纤细手指握着玻璃细罐,半瓶清水在杯子里轻轻晃动。
视线抬起,姜棠递来她的水杯, 问:“要一起走走吗?”
春霁点了头示意好,又拿起笔记本写了张纸条, 又找到了宴星回的水杯,将纸条对折塞进了他的杯底, 这才和姜棠一起往外走。
操场上有其他上体育课的班级, 接连到了自由活动的时间,零散学生在绕着操场散步聊天。
姜棠本想找个僻静地方让春霁可以坐下来写字, 到处转了圈, 却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 道路边的长椅上基本都坐着人,连小树林里都有两个同学在石桌上看书做题。
春霁扯了扯姜棠的衣角, 示意跟着她走。
她按着记忆,带着姜棠去了上次和宴星回躲老师的实验楼,从那间教室的前门小窗户里看去, 里面空旷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