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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颗扣子刚解开,散开的衣领露出一小片雪色的平直精致锁骨,还未继续动作,就被面前的少年一把握住了右手手腕。
“不是,”宴星回不复刚才的凶神恶煞,透着几分无措和慌乱,从脸颊、颈项到耳后在顷刻间覆上了一层极明显的绯色,紧张到差点咬到自己舌头,“你你你要干嘛啊?”
握住纤细手腕的手指骨感有力,烫灼的宽大掌心传来源源不断的热量,叫春霁也愣住了。
宴星回视线飘忽:“说、说话就说话,解扣子做什么?”
春霁终于察觉宴星回误会了什么,伸了指尖,隔着衣衫点了点自己锁骨边缘的位置,大概觉得意思不能传递过去,手腕挣扎了下,又看向桌面上散落的纸笔,想以文字作解释。
宴星回的视线落在她锁骨边缘的位置,怔了怔。
脑海里倏地想起他们被一个年轻老师追逐着要没收手机的那天,他拽着春霁一路奔跑,躲进了一间门锁损坏的实验室里。
狭窄拥挤的实验桌底下,两人的身体相挨挤,隔着薄薄衣衫传递彼此体温,膨胀着闷热的气流,春霁因着空间限制几乎半陷在他怀里,领口微落,不自知地露出一片沁着盈盈薄汗的锁骨肌肤。
极近的距离下,他的视线难以自制地落在她衣领边缘隐约晃过的淡红小痣上。
宴星回凝视着那一点位置,喉结滑动,好似有一股燥热从后背升起蔓延,连中央空调恒定设置在23°的房间也好似在升温。
春霁挣脱不回自己的手,不明白宴星回为什么盯着自己又不说话,神色浮起几分疑惑,淡红柔软的唇微微张开,又闭上,抿成一条线。
宴星回的视线落在春霁的唇上,耳边回响起周泠玟在通话最后说的话。
“当初你和春霁被救出来后,春霁害怕得发抖又说不出话,一直在纸上写着要见你,但那时候的你在医院里反复发着高烧,实在安排不了见面。”
“我们也遇到不少受害人因过度惊悸而短时间不能开口说话的情况,但她们在明确自己身处安全的环境,或是接受了专业的心理辅导后,都能恢复过来。”
“除了你和春霁,符文案还失踪了另外十二名的女性,舆论压力重,上面要求最大时间内破案,我那段时间分身乏术,没有跟进春霁这方面的事。春霁以纸笔写了她所知道的一切,又回家和姥姥一起处理父母在寻找她的过程中车祸身亡的后事。”
“绑架你们并藏匿的地点发生了爆炸,里面的一具男尸符合凶手的侧写特征而结了案,春霁又跟随姥姥转了学,待我发现的时候,春霁的心理创伤已经过了最佳的干预期。”
“深茂市和兰亭市离得远,我的工作又忙,春霁的问题就一直耽搁了。”
“她辗转接受过几次不同医生的心理咨询,但始终封闭自己,我想……如果是你要求她说话,情况会不会不一样?”
宴星回似被蛊惑了般,又俯身靠近了分,眼眸里复杂情愫涌动,一只手掌牢牢禁锢着她的纤细手腕,另一只手掐着春霁的下颔,指腹虚虚地落在她的唇角,声音很轻:“你能说话的吧?”
春霁眸色闪过惊愕。
“觉得是为了我,所以不愿意让我想起我的过往,”宴星回道,“那同样的理由,为了你,我想让你开口说话,你会怎样?”
春霁咬了唇。
宴星回问:“听我的,开口吗?”
“明明很信任我,把我一直当作你记忆中的星星,给我送糖、雷雨天里拉着我躲起来……”宴星回声音艰涩,“那为什么对着我不肯说话?”
他记得梦境中穿着白裙的女孩跪在地上,一边哭着一边用纤细柔软的手臂拖拽着他,破碎颤抖的声线喊着星星。
宴星回几乎难以控制地升起了嫉妒之心。
是过去的他和春霁吧?
凭什么……过去的他可以听到春霁的声音,而他不行?
春霁长睫颤动,呼吸变得有几分急促,站起了身,伸了另一只手就要推开宴星回离开,落在少年的胸膛上还未用力,就被握住了手腕,被反压在桌面后面的书架上。
“走什么?”宴星回低着眸,哑声问,“问题还没回答我。”
春霁几乎悬坐在书桌上,手腕被交错握住压在书架边缘上,咫尺之距,两人的鼻尖近乎相抵,凌乱的呼吸交叠。
宴星回语气紧逼:“说啊,解扣子是想给我看什么?”
春霁的黑眸里盈动着一层薄薄水雾,眼尾都晕开了春日桃花般的红,贝齿咬着红唇,印出深痕。
“说话,”宴星回心软了,他放轻了声音,近乎于哄地求,“说一个字也行。”
春霁望着他,喉间极艰难地挤出一个支离破碎的喑哑音节。
宴星回胸腔里的心脏如春日惊雷般急促跳动,喉结滑动了下,追着道:“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不……”
春霁的神色透着委屈,声线艰涩而颤抖,嗓音嘶哑得像错弦的小提琴。
“不是……星星……”
你不是星星。
宴星回愣住了。
春霁泛红眼眶里打转的清泪终于滑落了下来,似断线的珠淌过透粉的脸颊。
宴星回手上不知不觉地松了禁锢的力气,大脑一片空白只回荡着一个梵音般嗡鸣作响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