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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霁在笔记本上写:[我在深茂市上的高中。]
卓一更奇怪了:“深茂那边教育资源也挺好,你怎么想到转到我们兰亭来?是不是爸妈到这边工作,你跟着转过来了?”
前排和右边收拾书包准备走的同学们默契地放慢了动作,竖起耳朵留神地听。
宴星回道:“你问题怎么那么多,不饿?”
春霁倒不介意,写:[兰亭市的二医来了一位很有名的医生,我转学过来看病方便。]
卓一心直口快:“是能让你说话吗?”
宴星回心神一动,看向春霁。
春霁只笑了笑,写了句:[可能会],便开始整理桌面上散乱的卷子。
姜棠拉着朋友兴致冲冲来找春霁,热情道:“春霁,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呀!”
卓一笑嘻嘻问宴星回:“小少爷,那我们也吃食堂?”
宴星回忍气吞声:“……吃。”又伸了手臂半卡住卓一的脖子,少年手臂薄薄肌肉隆起流畅的起伏线条,他声带威胁:“一口一个小少爷,是觉得你的游戏存档打通关了,不需要再找我了是吧?”
“哪能呢哪能呢,”卓一立刻求饶,“我表弟游戏的存档还没打通关,我可是放了大话帮他的。”
宴星回哼一声,视线余光扫到春霁她们出教室了,放开卓一道:“行了,走了。”
高三部下课各有各的晚,正巧碰到隔壁三班下课,班门哐地打开,里面的学生欢呼着,以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的气势一窝蜂冲出,癫狂嚎叫着。
“冲啊食堂——”
“两节数学课谁懂啊啊啊!”
“吃饭!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泰勒公式了!”
春霁走得稍慢几步,被人群冲得和姜棠她们分散了,听到他们吱儿哇的叫喊,下意识往隔壁班教室里一望,看到黑板上密密麻麻的数学演算过程。
连上两节数学课,疯也正常。
春霁有些想笑,迎面有个男生大步冲出,看见她慌乱喊:“让让让让——”
眼见着刹不住车就要撞在一起,一道身影挡了过来。
少年坚实的身躯裹挟着蓬勃热气擦撞过春霁的肩,喑哑闷哼如春日惊雷骤然划过她耳边,春霁的心脏漏跳一拍,仓惶抬头。
那个男生慌乱道:“对不住啊兄弟。”
宴星回硬生生承受了大半部分的冲力,身形晃了下又迅速站定,半边身体都被撞麻了,面上还强撑着没事,拧着眉回话:“走廊人多,下次别跑了。”一低头,见春霁睁着粼粼闪光的杏眸望着他。
离得太近,那双清透漂亮的眼眸便如电影里放大的特写镜头般清晰,纤长浓密的黑睫轻轻一扇,在光下好似轻盈脆弱的闪亮蝶翼。
宴星回喉结滚动一下,声音有些莫名的哑:“看我做什么?走啊。”
又有其他班放学,窄小的廊道顷刻间被后面涌来饿得嗷嗷直叫的学生们挤了个满满当当,逐渐变得吵闹。
两人被流动的人群包裹推动,一同走下回转的楼梯,周围有没分寸的学生在楼梯上还笑笑闹闹,挨挨挤挤,宴星回蹙了眉,落后半步跟在春霁身后,不着痕迹地帮忙挡着人。
人太多,饶是宴星回再注意,身形晃动间,难免和走最里的春霁撞个肩碰个手臂。
意外擦碰分明只是轻微的接触,甚至在宴星回的大脑反应过来之前,手臂就如碰着了火般比意识更快地收了回来,却仿佛有一个烫伤似的烙印停留在相触过的那一点肌肤上,滚烫热度如星点燎原逐渐扩散,蔓开挥之不去的怪异感。
宴星回整个身体都变得僵硬起来,束手束脚间,反而更容易撞上旁边想避开的人,成了个无解的恶性循环。
奇怪。
明明平日里这种不小心撞到人的情形也不少,为什么这次……感觉这么奇怪?
好在下一个楼层开始有老师们维持着秩序,不再有学生循着空隙穿插往下跑,缓慢流动的人群渐渐变得有秩序,空隙也变得宽敞。
宴星回微微松了一口气,往旁边走了步稍稍拉开距离,却感觉衣摆被一扯,低头看去——
是春霁伸了手,攥住了他的衣角。
宴星回差点跳起来,问:“拉着我做什么?”
春霁一手抱着笔记本,一手拉着他,望来的眼眸澄澈又无辜,像是林间衔枝的小鹿,自然极了,好似不觉有什么不对。
宴星回压低声音:“放手。”
春霁抿了唇,神色肉眼可见地变得沮丧起来,慢吞吞地松开了手。
宴星回拧着眉,脸色超臭,想说什么,又硬生生憋回去——干嘛又一副他欺负了人的表情!
大庭广众下拉拉扯扯成什么样子,要是被其他老师看见了,误会他们……
宴星回黑发间的耳根透着红翡般的血色,闷声问:“你带的糖呢?”
春霁疑惑地看他。
宴星回道:“就是你早上想给我的糖,我现在想吃了,你带了吗?”
春霁笑起来,摇摇头,又指了指楼上,示意糖在教室里。
春霁张了口型,宴星回竟读了出来,说的是——回去给你。
宴星回面色烧灼起来,侧过脸去,硬邦邦地扔了个哦。
等快到一楼,宴星回刻意放慢了脚步,让春霁先下去和等在一边的姜棠她们汇合。
过了会儿,卓一才出现在楼梯口,走来道:“我就慢你几步出教室就没看见你人了,奇了怪了……不是,你脸怎么这么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