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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拿着擦眼泪的纸巾朝她走过来,仍旧是平日里处变不惊的乖顺模样,温声询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李钟灵不肯说话,只是摇头,双手掩面,肩膀颤抖,眼泪直流。
发生了很不好很不好的事。
上午,她原本准备出门赴约,和程嘉西去看电影。出门时,发现陈美玉女士的手机落在了家里客厅,心想也顺路,于是便带着这部手机,去她家的饭馆找陈美玉。
却在饭馆门口,看见陈美玉和程嘉西的爸爸在交谈,不只是交谈,他们站得很近,超过了男女之间那种正常社交距离的亲近。
平日不苟言笑的程叔叔,笑得很温柔,平日动不动就横眉竖眼的陈美玉,眼神柔情似水。
庆幸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对方身上,谁也没看见门口如被雷劈的李钟灵。
李钟灵第一反应是后退,转身,逃跑。
风灌进嗓子,眼睛被吹得起雾。
她盼了很久的,程嘉西喜欢的那部新电影,今天终于上映。
她辗转反侧几个夜晚,终于下定决心买回来的裙子,今天第一次穿上。
她妈妈孤家寡人那么多年,终于给自己找到依靠,这是好事,可是……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程嘉西的爸爸?
为什么,偏偏在她喜欢上程嘉西之后?
那一天,李钟灵死活不肯说发脾气的原因,程嘉西问了几次没问出,也不再追问,只是在旁边,安安静静陪着她。
等哭够了,李钟灵也稍微平静下来,顶着满脸的泪痕,小心翼翼去触碰他的左肩,抽抽噎噎地问:“疼吗?”
程嘉西没说疼也没说不疼,只是拿着纸巾轻柔仔细地给她擦干净眼泪,他弯起眼睛,像是开玩笑也像是庆幸,“还好杯子没摔坏。”
李钟灵眼泪又掉下来。
那是前段时间,她找借口给程嘉西挑生日礼物,陪他一起去买的杯子。当时买了一对,她又以这款杯子的图案太好看为由,从他那抢来一个,程嘉西也由着她。
她的蓝色,他的粉色,其实是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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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的末尾,跨年夜的晚上,他们聚在程嘉西家打游戏,蹭零食。
李钟灵还嫌不够热闹,打开电视,随便换了个频道,刚好正在播《动物世界》。
祁东忽然来兴致,问她:“大姐大,你觉得我上辈子会是什么动物?”
李钟灵往嘴里丢了颗花生,嚼着花生吐槽:“我又不是神婆,我怎么知道?”
萧南笑眯眯,似也来了兴趣,凑热闹问:“那你觉得我这辈子像什么动物?”
“大鹅吧。”彼时他们才吵完架没多久,李钟灵还记着他之前的魔鬼教导,“谁不听话,就立马扑棱着翅膀追着他咬。”
萧南笑容不变地端走她面前那盘花生。
然后是祁东,祁东对她给出的大金毛的评价很是满意。
暴躁的姜北言脸色发黑,“你说谁是鸭子呢?还有为什么还得是死的?”
最后是安静的程嘉西,他没有主动问,李钟灵原本也不打算说。
是祁东,缺心眼地提醒她,沙发角落,还坐着一个程嘉西,别把他漏了。
李钟灵当然知道,并且很想踹祁东一脚。
她没回头,没去看他,若无其事拿起一包话梅,一边找可以撕开的缺口,一边状似漫不经心地说了句,“空气吧。”
“就像空气一样,没什么存在感。”声音甚至于有些冷漠。
吵闹的客厅安静了几秒,因为这句并不太友好的话。
姜北言最先反应过来,不满皱起眉,“李钟灵你……”
“这话梅的包装是怎么设计的?让人咋撕啊?”
李钟灵找了半天,没找到那包话梅的缺口,失去耐心,丢到一边,烦躁嚷嚷。
花生吃得有些口渴,她从地毯上爬起来,趿拉着拖鞋去厨房的冰箱拿新饮料,一边问他们:“你们要不要喝点什么?”
嘴上这么问,没等他们回答,人已经往厨房走了。
过了会儿,李钟灵拿着汽水从厨房回来,那几人已经继续在玩牌,她也坐回位置,咋咋呼呼地加入其中。
那包找不到缺口的话梅,包装已经被人撕开,静静躺在她的手边。
但她没有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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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结束那晚,所谓的知心姐姐时间。
醉醺醺的李钟灵,在萧南面前落泪。
“好难啊,萧南。”
“让他喊我姐姐,好像比登天还难。”
才只是傍晚,刚开门营业的清吧,三三两两就几个人,慵懒的爵士乐和暧昧的氛围灯填满这个空间,才显得不那么冷清。
李钟灵低垂着眼,纤细手指捏着酒杯,红色液体轻轻摇晃,未曾去喝,就放在一边,撑着下巴,对身旁人临时起意,“要不然我跟你一起出国算了。”
“好啊,现在回我家,我们先一起看看国外的院校,你想去哪个国家?”
“……”
“嗯?”
她不吭声,他还催促。
李钟灵终于无奈,“为什么我每次打嘴炮,你都要这么认真?”
感觉她现在要是开玩笑说个结婚,萧南都能立刻拉她去民政局,哪怕他们年龄都还没到。
“真心话藏在玩笑里,哪怕你只有一分真心,我也不想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