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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她的警惕,程嘉西笑了笑,“放心,我打不过你。”
李钟灵一想,好像也没错,她怕什么,她武力值高得很!
她这才进屋。
程嘉西给她倒了杯水,温声问:“跑过来的吗?”
李钟灵没接,语气很冲地说:“你别再跟我装乖,我已经知道你做的那些事了!”
程嘉西歪歪头,问:“什么事?”
“书店,情书,还有我妈妈!”其实最后一件还没搞清,但肯定跟他脱不了关系!
程嘉西将水杯搁在她面前的茶几上,视线扫过食指上的那道伤疤,轻叹口气,“我一直在等。”
李钟灵皱眉:“等什么?”
在回答之前,他的身影向她覆盖过去,一条手臂撑在她身后的沙发,将她困在自己和沙发之间。
客厅冷色调的灯光下,他的面部轮廓分明,不带笑容时,竟格外有攻击感。
少年的气息钻入鼻间,陌生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李钟灵不自觉往后仰,脊背绷紧。
“你干什么?”她声音带着些微颤,是紧张,亦或是对某种猜想即将被证实的不安。
在她忐忑的目光下,他漂亮的唇角微微弯起。
下一秒,她的视线被人阻挡。
少年受伤的左手,轻轻覆上她眼睛。
温热的掌心,贴上她不安颤动的眼睫,温度从皮肤蔓延,所有问题的答案,在这瞬间,如烟花般在李钟灵的身体里炸开。
“你去问了姜北言,去问了祁东、萧南,”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难以逃脱的危险性。
“为什么……不来问问我呢?”
在他虚掩的掌心里,李钟灵的呼吸在颤抖,哪怕她咬紧牙关。心脏也像是被人捏住般,难受地紧缩。
程嘉西放下手,垂眸注视着她。
那双漆黑的望不见底的眼睛,似乎把一切都看透。
“李钟灵,你在害怕什么?”
萧南说错了一件事。李钟灵没那么要强。她很爱哭,在程嘉西面前,她哭过很多次。
第一次,是程嘉西刚上初中出事那次,目睹警察把疯女人抓走,她被吓得不清,看到程嘉西虚弱地被人扶出来,她愧疚得不得了。
如果她早一点发现,如果她能多留个心眼……
自责的眼泪盈在眼眶,少年的手轻轻地覆上她的脑袋。
他脸色苍白,却还带着笑,“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呜呜呜程嘉西……”
她的眼泪落下来,她的人扑向虚弱少年,在半路被她妈妈截住,让她小心点,程嘉西现在连站稳都困难。
李钟灵抽抽搭搭地哭鼻子,一个劲地喊程嘉西的名字,她就是这样,激动的时候会词穷,组织不了语言,偏偏又非要说些什么,于是一句话反复念好多遍。
程嘉西轻轻拍拍她的脑袋,眼睛弯弯。
第二次,是在初三。
李钟灵头一次对青春期这个词有了实感——她来初潮了。
在学校上过基础性教育课,她已经对这些有所了解。
但第一次来,仍旧手足无措。
主要是疼。
最后一节课的时候,毫无预兆地感觉到下腹一股暖流,课还没上完,肚子已经开始疼。
她体会到姜北言当初阑尾炎的痛楚,不,或许比那更疼,她感觉灵魂都要被疼得抽走。
但脸上还要若无其事。
初中那会儿,正是少年少女敏感也脆弱的时期,尤其这种事。
李钟灵不只一次见过,身边的女同学像做贼一样悄悄地借卫生巾,卫生巾也不能直接叫卫生巾,叫小面包,大天使,小翅膀,那个……总之绝对不能直呼卫生巾,来月经也不能说来月经,要说“来那个了”,“倒霉了”。
也不只一次见过,在学校小卖部,女生在货架那边徘徊,不停朝收银台张望,第一次还以为对方是要偷东西,后来才知道,她是在等收银台那边,买东西的男生都走了,才敢拿着卫生巾去结账,还必须用黑色塑料袋装。
也见过女生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弄脏了裤子,自己不知情,先被男生发现,而后被指着屁股大声嘲笑。
月经羞耻。
这是初中女生难以克服的难题,起码当时是这样。
李钟灵脸皮厚,起初不理解,真有一天轮到自己,才知道难以启齿,原来是真的。
下课放学,她还钉在椅子上,一动不敢动,一个是疼的,另一个,裤子脏了。
萧南跟她同班,家不在一个方向,问她怎么还不走,她说等姜北言,撒谎糊弄过去。
姜北言和祁东来了,姜北言不耐烦问她怎么这么磨蹭,害他等半天,她说自己今天要写完作业再回家,让他们俩先走。
祁东听见作业就头疼,摸摸脑袋说大姐大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勤奋,光顾着夸,一点没怀疑。
姜北言皱着眉问她发什么神经,凑过来一看她的作业本,“你这不是一题都没写完吗?”
李钟灵肚子疼得受不了,心情也烦躁,拿起作业本往他身上挥,赶乌鸦似地朝他嚷嚷,“别烦我!走开!”
姜北言被骂得莫名其妙,也来了脾气,甩下一句“有病吧你!”,气呼呼带着祁东离开。
人都走了,李钟灵终于撑不住,捂着肚子埋头趴在桌上,又疼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