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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许许多多的官员都送着祝福,每年都是如此,说实话他其实并不关心这些,只是看到连他自己的母后也笑盈盈温柔的同安恒讲话时,他还是会忍不住的低落。
他出生便一直都是被老嬷嬷带着的,连他自己的母后也不曾喜爱过他。
安扬坐在角落里,无意间听到了一旁的人在议论着。
“大殿下温和守礼还爱笑多讨喜,不像二殿下整日里沉沉闷闷的,浑身散发着一股霉气。”
他性格沉闷没有人会喜欢,但他会变成这样,是因为他一直就很自卑,从来没有听过什么赞扬。
安扬听了觉得心里憋屈便悄悄出去了,本想着回去,不曾想宫殿外却在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他也走不了,也不想进去了,便一个人坐在了宫殿外的台阶上,看着四下周围全是黑漆漆的发呆。
不知道一个人坐了多久,只听见身后倏然响起了一道柔和的声音。
“二殿下,要奴婢送您回去吗?”
他怔愣一瞬,诧异地抬头只看见一个比她大几岁的女孩,应当是才进宫的。
还未开口,只感受到肩上倏然被盖上了披肩,那人继续道:“殿下别着凉了。”
安扬看到她右脸上那道可怖的疤痕怔了怔,又垂眸低声道:“……你愿意服侍我吗?”
没有人会喜欢他的吧……
对方撑起油伞,弯腰朝他伸出手,轻声道。
“让我陪殿下长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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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堂里百官纷纷跪拜,太监随后拿着圣旨大声念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吾儿安扬已是弱冠之年,忍辱负重,人品珍贵,深肖朕躬。朕亏欠太多,临终才醒悟。着继朕登基,继承帝位。大安时局不稳,内忧外患,然宜先定大事,方可办理一切丧仪,钦此——”
安扬心脏一颤,听着感觉到一些难以言喻情绪的夹杂在心中,待诏书念完,才缓缓直起身抬起双手恭敬接过圣旨,郑重道。
“臣接旨!”
“谢主隆恩!”
叁拾叁
战场上连着下了几天几夜的大雪, 浦关早已白雪皑皑,寒风凛冽,将士们守在浦关里个个身体冻得僵硬。
浦关口处战事越发的激烈,萧琛领着将士埋在雪里, 趴在山坡上放箭, 安恒和褚和带着士兵守在另一个进攻口。
安恒抬起胳膊撑着身子,甩了甩冻得没有知觉通红的手, 随后吃力的弯起僵硬的四指夹着三支箭拉起弓, 眯着凤眸,朝不远处的敌国将士一齐射过去。
自从知道占领大安阰城失败后, 叶知声的进攻就越发的凶猛,似是想早些将他们这些人灭了。
景国不仅出征的将士比他们多一倍, 而且将士们个个衣食无忧, 还不必日日夜夜受冻。
大安本为小国,行军所带的物资本就不多, 如今天气严寒恶劣,再加上阰城那边也有敌军拦截,大安那边支援困难, 虽说他们牺牲的人很少,但将士们已经进入了疲惫期,实在撑不了多久了。
安恒手上的动作就没有停过,拿着箭拉在弓上, 刚准备射出去,余光中瞥见一旁边的将士已经拉好弓却迟迟没有再射出去,弓箭上已经覆上了一层厚重的雪。
他怔愣一瞬, 松开了握弓的手,心情沉重又敬畏的拍了拍将士的肩。
安恒的手才落下却忽然听见身后一道声音在叫他:“殿下!”
是萧琛的声音。
安恒扭头只见那人骑着那匹赤马, 匆匆赶过来,乌黑浓厚的高扎发淋了许多白雪,右手心攥着一张信纸,在山坡下仰头望他。
萧琛本应当在浦关口应战,此时来找他定是有急事。
安恒想着当即收起弓箭,迅速从山坡上下去,走到他面前,正色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对方立即从马上跳下来,蹙起着眉头,像是不想打击他,迟疑了几秒,沉重道:“……这消息从京城那边传过来的,是个噩耗,陛下驾崩了。”
安恒闻言整个人怔住,心脏一瞬骤停,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喃喃自语:“怎么会……”
似是早就料到了安恒一时间会接受不了,萧琛抬手按住他的肩膀,神情严肃的看着他,冷静的吩咐道。
“殿下,大安本就空虚,此时全国上下又要忙着丧仪,当务之急是让殿下速速赶回京!时间紧迫,臣已经派人准备好了,会让褚和将你平安的护送回去!”
安恒知道现在情况紧急,根本没有时间难过,可听到萧琛的话后还是心脏一颤,忍不住皱眉:“那你呢?!这是两个进攻口,没了人防守,你留在这只有死路一条!”
“殿下走了,丢的只是臣的命,殿下不走,丢得不仅是我们两人的命了,还有整个大安的命!”萧琛垂眸看着他,神情坚定道。
上次安恒还不放心他,怎么说都不肯回去,这次是真的得回去了。
“……”
安恒感觉胸口像是压着一块石头,喘不过气,看着他一句反驳的话说不出。
道理他都懂,只是不想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独自留在这面对这一切。